一場浩劫後,宮中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勤政殿裏,柳元宗和其他的四個首輔圍在一起。幾人的臉色皆是陰沉而沉重。
西廠都督劉直站在離他們這個小團體不遠處的地方睜著一雙精利的眸子滴溜溜的看著他們,眼底滿是猜忌。
他雖然沒有陸淮起那般的狡猾,但也不是蠢貨。之前他就懷疑這幾人為什麼一直不讓他見皇帝。經過刑場的那一出,那個紫眸男子說出的“真相”,讓他心驟然一驚。
他被柳元宗他們的小團體給排除在外了。
換而言之,即便這次柳元宗他們真的除掉了陸淮起,他除了獲得一種心裏的快感外,並不會得到什麼實際的利益。
這下他們這幫人不但沒有除掉陸淮起,還讓陸淮起光明正大的回了宮中。作為陸淮起的仇人,他心裏是有些難受的。不過也有了一些幸災樂禍。
柳元宗他們這些人真是活該。如果他們當時能把他這個西廠都督爺一起收進他們的小團體,憑著他這麼多年和陸淮起鬥智鬥勇的經曆,他們說不定已經成功的除掉陸淮起了。
現在倒好,又要輪到陸淮起來次嘲諷刺激他們了。
劉直心裏暗自腹議之際,殿門外傳來一陣燥動聲。大殿裏的文武百官們下意識的看向殿外。殿門口,陸淮起一身東廠都督的製袍款步而來。
身形頎長高大的他又是以這樣一種讓文武百官們厭惡至極的姿態出現,殿中許多的文武百官們心裏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柳元宗和其他的四個首輔。
明明就差一點,整個西梁的江山都要屬於他們五家人的了。
可陸淮起……
陸淮起雙手負後,佇立在殿門口。眾人逆光看去,身形高大的他像是霸住了整個殿中的光線,金燦燦的光線之中,他整個人都在發著光。
“各位大人,皇上什麼時候駕崩的,現在再來提這件事情也不好向咱們西梁的百姓們交代了。依本督來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咱們為人臣子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給皇上辦個風光的皇葬。當然了,在這之前,咱們還是要先請出皇上臨終時寫下的傳位詔書,看看到底哪位皇子才是皇上心目中最屬意的皇子。”
這話說的把他自己襯的高風亮節,聽的柳元宗他們心裏直想翻白眼。可偏又對陸淮起實在是無可奈何。
現在皇宮的局勢已經被陸淮起掌控了。
明懷帝的屍身也被人發現了。
他們要是這時還來和陸淮起對抗,陸淮起隻要抓住皇帝駕崩他們隱瞞不報這件事情,就足以讓他們中的許多人砍頭。
柳元宗暗自和幾個首輔交換了下眼色。
心裏再不甘,柳元宗還是抿了抿唇,向他的侍從睇去一個眼神,侍從會意過來,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紅木盒子上前。打開紅木盒子,裏麵躺著的是一份明黃色的傳位詔書。
張力從陸淮起的身後走上前,取過那份傳位詔書,恭敬的遞到陸淮起手裏。陸淮起幽深的狐狸眼裏閃過一抹輕蔑的眸光,手上一攤,將手裏的那份傳位詔書直接打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十七年有餘,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予涼德之所致也。今朕大限之日將至,思慮再三,遂立十二皇子為皇太子。太子仁孝,善輔導之,謹記公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體群臣,子庶民,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寬嚴相濟,經權互用,以圖國家久遠之計而已。保邦衛國,朕餘願已。欽此!”
響亮的聲音在勤政殿裏回蕩開,砸在殿中每個人的耳畔裏。然後在陸淮起念完傳位詔書後,所有人都俯跪在大殿的地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淮起又將手裏的傳位詔書扔給張力,揚聲道,“皇上的旨意既然是封十二皇子為太子。現在皇上駕崩了,十二皇子便是我們西梁的新帝。”
雙手一拱,他眸瞳裏有浮光流轉,像是兩汪黑幽深沉的幽井,深不見底,捉摸不透。
“啪啪!”他伸手擊了擊掌。殿門口,童萬金親自領著十二皇子出現在勤政殿門口。
陸淮起向張力一努嘴,張力態度恭敬的將手裏的傳位詔書遞到十二皇子的手裏。
“微臣陸淮起叩見新皇,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陸淮起行禮。
殿中其他人眼見他這般,也紛紛對十二皇子行禮。
小十二看著殿中黑壓壓的一群人,他們一個跪得比一個筆直,給他行禮的聲音也一個比一個高亢。
他黑曜石般的眼瞳裏迅速掠過一抹怯弱的眸光,仰頭看了一眼牽著他手的童萬金。
伺候他的太監福來在他生病時曾經偷偷的告訴他,他生病時宮中禦醫來給他診脈後卻不給他開藥。後來還是他的大皇姐進宮後,宮中的禦醫們這才不敢怠慢給他開藥。
後來他的大皇姐就被柳貴妃在宮中“捉女幹”了,她的大皇姐也在一夜之間被人譏諷為了“淫婦”。
他的大皇姐才不會是“蕩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