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起不是一個會食言的人。
她從來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說了讓自己等他回來,那麼在她等到他之前,任何有關於他的噩耗,她都不可以輕信。
將指甲都陷進了皮肉裏麵,沈青黎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她現在其實並不乏累,讓染墨出去,隻是因她想先把這件事好好想清楚而已。
是以在聽到外邊童萬金過來的聲音後,她就讓染墨叫他進來了,她則披了一件衣裳到了外間。
有件事,她想要好好拜托一下童萬金。
她如今在陸府這裏,身邊沒什麼親信和下屬,隻有染墨張力他們,很多事情她都有些有心無力,而童萬金不一樣,他和陸淮起是很好的摯友,也如他一樣,有許多自己的屬下和人買,他有著自己的消息網,有很多事情,可以從他這裏打聽到。
童萬金坐在紅木桌子旁,臉色凝重的厲害,他此刻當真是滿腹憂慮,一見著沈青黎從內間出來了,他趕緊看著她的臉色,見她麵色有些發白,不似以往那般紅潤,他心下重重一歎。
果然,這小妮子怎麼可能不難受。
聲音表現的再平靜,臉色卻還是瞞不住的,這一看便知道她心裏必然十分的不好受。
沈青黎過來坐下,臉上還是一片鎮定,隻是指骨處卻有些蒼白,那是因為方才太過用力的掐著桌子邊的緣故,童萬金心細的發現了,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們是共患難的夫妻,那樣的情深他這個局外人見了都無法不動容,現如今這兩個人才新婚不久,便陰陽相隔,再難相見了。
陸淮起啊陸淮起,你當真就這麼舍得?
沈青黎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透著一絲幹澀,“童公子,我知道你的來意,我很感謝,但我相信他沒有事,我相信他尚在人間,並且,我會一直等著他歸來”
這話說得輕而緩慢,卻是擲地有聲,童萬金聽著,心裏有些震動。
他沒想到,她一個弱質女子也能如此堅韌,按說一般的女子聽到自己的丈夫出了意外離世的消息,都會哭的天昏地暗,仿佛天塌了一半,人生都不再有依靠。可她才如此年輕,竟能這麼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緒,保持著鎮靜,堅信陸淮起還會回來。
他看著沈青黎的眸光中帶了一份敬重,難怪。
難怪陸淮起會對她情有獨鍾,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能這麼想,我便也放心了。這個消息我會讓人去查實,我也難以相信,陸淮起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他那麼多次死裏逃生,我都是見識過的,所以這次,我想賭一次,賭陸淮起的命沒這麼容易丟掉。”
沈青黎聽著他的話,烏黑的眼睛動了動,現出幾分光彩,“童公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童萬金眉毛一揚,“有什麼我可以幫到的,盡管知會。”
陸淮起走之前,便拖他好生照顧她,現在她有事求自己,他當然不會推辭。
午後的陽光傾灑在落月湖的湖麵上,隨著水麵波紋蕩漾,水麵上掀起粼粼的波光,湖麵的盡頭是翠綠色青山,遠遠望去,宛若人間仙境。
湖麵之上,一葉輕舟悠悠蕩漾在明鏡一般的湖麵上,輕舟上青紗飄拂,一陣悠揚的琴聲在湖麵上漾開。
洛楠在湖邊癡癡的看著,方才他卻皎月樓上尋沈青皎,卻沒見著她的人影,他出了園子才發現她在這落月湖上泛舟撫琴,看來她今日興致甚佳。
微風拂來,將舟上的青紗吹開,露出沈青皎清麗脫俗的麵容,她低頭撫琴的清雅身姿讓洛楠的眼眸緊緊的凝住。
他等著沈青皎的小舟靠了岸,他上麵將沈青皎扶了下來,看著她凝脂的側臉笑道,“怎麼今日如此好的興致,難道你也聽說了那個消息?”
沈青皎這幾日因為害喜,身姿不適,哪裏都不想去,終日都在皎月樓上悶著,今個這樣出來泛舟還真是少見。
沈青皎側頭看他,秋水似的眸子裏波光瀲灩,閃著疑惑的柔光,“什麼消息?我今日隻是見外邊陽光甚好,又悶了許些天,想出來透透氣,並未聽到什麼好消息。”心裏卻有些好奇,聽洛楠的語氣,似乎有什麼可喜可賀的事發生了。
不知是否是和沈青黎那個賤人有關。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對她而言,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洛楠扶著她緩步走著,臉上帶著收不住的笑意,“今日前線來了消息——”他略作停頓,接著眸子裏滿是壓抑不住的光芒,“陸淮起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