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秦缺沒有再見到王紀兒,帶他們進密道的是福貴。福貴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秦缺打聽王紀兒的消息,福貴說,小姐陪著老爺夫人接待貴客去了,沒空來這裏。密道入口在花園一處假山裏麵,非常隱蔽。
兩人換上了王家的裝束,趁著黃昏尚未上燈時節,無驚無險走入密道。洞口亮光一閃,全部漆黑了。兩人打起早已準備好的燈光,往前行進。
密道開鑿的十分寬大平整,想當年元魄肯定花費了不少心思和人力物力。空氣裏的黴味和濕氣都很重,聞著很不舒服。
長長的一條密道,昏暗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的狹長而古怪。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風祝道,出口應該快到了。秦缺也有同感,因為呼吸到肺裏的空氣越來越新鮮了。果然走了不遠,轉過個一個小彎道,有模糊的星光透了過來。
兩人心情一爽,無論誰在一個封閉陰暗的地道裏呆久了,都有一種發瘋的感覺。風祝吸了吸鼻子,向後麵做了個手勢,示意秦缺先不要過來。
一聲野獸嘶吼忽然響起,半空中一條黑影竄了過來,利爪閃著森然寒光。風祝早有準備,一抬手閃電揮出一拳,吱的一聲尖叫,黑影一個倒翻,一閃而沒。
風祝暗罵句:“狡猾的畜生。”
“什麼東西?”
“是一隻山頑,這東西喜食動物腦子,速度如風。曾經禍亂一時,讓人類大傷腦筋,本以為這東西在人族聚落已經滅絕,想不到這裏還有一隻。”
朝前走去,地上屍骨堆積起來。想必都是那隻山頑做的好事。前方的白骨堆裏忽然爆裂開來,白色的影子竄了出來。
風祝嘿然一笑:“好畜生,如此狡猾。”
手一劃,帶動周遭氣流,出手就是一記螺旋箭。將山頑直接釘死在洞壁上。
那是一隻類似人類的怪物,有了三分人類的模樣,四肢極長,全身長毛,指甲彎曲如鉤。
“這東西要是多幾隻,還真是麻煩。據傳山頑中的傑出者,可以匹敵人類六級獵人。這隻還未成氣數,不過也不是尋常生物所能匹敵。”
說話間兩人走出密道。
星辰閃耀,碧空如洗。
風祝道:“這裏還在雲城的巡邏範圍之內,不能停留。”
抓起秦缺,兩人一路疾奔。
大地飛快向後退去,雖然秦缺對自己的速度也頗為滿意,但是和風祝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而且看的出來,風二哥並沒有盡全力。
雄偉山嶺從中分開,一道大峽穀如一條長龍綿延向遠方而去,渺渺茫茫不知其盡頭。這是七號獵區的標誌性地理,破雲嶺,沉月穀。沉月穀是貫穿七號獵區和四號獵區的近道。但沉月峽穀也是西元時代受傷最嚴重的地方,這一帶經過演化而活下來的生物,無一不是生物鏈中的高端。因此少有人會貪這種便宜。當然巨大的利益驅使下,生命的價值有時就變的不那麼重要了。不乏有些商隊或是獵人團體為了一些必要的原因,深入這裏。
兩人站在雄偉大峽穀前,就像兩隻小螞蟻。秦缺遲疑道:“我們要進去嗎?”關於大峽穀的傳言,他在雲城聽過不少。他不懷疑兩個人這麼光溜溜的進去,最後會被磨滅的一點渣滓都不剩下。
風祝閉著眼睛,豎著耳朵,似乎在用心傾聽,嘴裏回答者秦缺的問題:“說真的,深入大峽穀無疑是最安全的逃跑路線,就算是禦老妖不組織大量的人力物力,也絕對不敢輕易追過來。但是那樣對我們來說,一隻腳無疑已經踏進了地獄。”
忽然他眼睛一睜,露出欣喜之色:“還好並沒有走遠。”
說完從懷裏取出一張麵具往臉上一套,模樣頓時變作一個臉帶病容、滿臉蠟黃,胡渣子唏噓的中年大漢。
“小缺,你在這裏先等會。我去找點東西。”
風祝走了,秦缺一個人孤零零等在大峽穀前。晝夜溫差非常大,四下裏,寒意滲人筋骨。大峽穀裏麵冒出一陣陣白色的霧氣,濃的像化不開的幻夢。似乎從裏麵要跑出什麼妖怪來。
一絲難言的孤單從心底升起,雖然在沙漠裏被埋了一個月,經曆了死而複生,但是秦缺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不習慣獨處了。
秦缺想起了蕾雅,都是這丫頭的依賴,讓他習慣於兩人彼此間的親密。現在少了一個小妹妹有事沒事總是眨著大眼睛叫他秦哥哥,走路的時候總是會抱著他的胳膊神經質的搖來搖去,生活好像突然少了很多意義。
蕾雅可是他許諾要保護的人啊,秦缺開始苦笑,也許回到她的家族,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總勝過跟著他在外麵不知死活的流浪。這樣的生活他自己都開始膩味起來。
寒空中的星辰,眼睛似的一閃一閃。秦缺慢慢的數,數到四百九十九顆的時候,望著前方宛如怪獸巨口的大峽穀,心中悚然升起一個念頭。風二哥不會把他甩在這裏吧。現在那隻古怪的杯子已經被自己給吞下去了,禦九再也沒有了追逐他的秘密武器。憑著風二哥獨步天下駕馭風力的能力,天下間哪裏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