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一說可能會一屍兩命,這就把酒肆的掌櫃給驚嚇到了。掌櫃伸手抓了抓腦袋上的頭發,就急的又讓人去請大夫過來。整個酒肆一下子都籠罩在老板娘難產的陰影下。有好些人都付了銀子離去。
二樓包間裏,青晨聽到從後院傳來的痛苦尖叫聲,她想了想,還是自己站起身來要下去幫忙。
自古女人生產,就猶如一隻腳踩在鬼門關裏。稍加不留意,就可能一屍兩命。
她並不是那種救苦救難的心懷慈悲的聖人,不過再怎麼說自己能幫忙卻不去幫忙,萬一耽擱了時間,真一屍兩命了,他自己都會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皇甫澗越見青晨起身有要下去的意思,他連忙出聲阻止,“阿姒,他們都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相信大夫很快就會到的。大夫一過來,這老板娘也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可以安心的坐在包間裏吃你的東西的。”
他是知道青晨的醫術都是白祁教的,偏白祁現在就坐在一樓的廳裏,若是她這麼一出手相救,被白祁發現了什麼破綻,可就麻煩了。
青晨這回並沒有聽皇甫澗越的勸說,她搖著頭,軟聲道,“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先下去看看吧。若是他們真的沒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再上來就是了。”話一說完,她人就向包間的方向走去。
跟著皇甫澗越的那些侍衛又都不敢阻止她,皇甫澗越無奈,但目光往桌子上一瞥時,發現她的帷帽正放在桌子上。他抿了抿唇,抓起那頂帷帽就趕緊的追了出來。
“你下去幫忙也不是可以,但我們初來秦國,你還是戴上帷帽我才能放心。”
他說完,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青晨抓起那頂帷帽往頭上一戴,心裏不由得一歎,自從她見識了皇甫澗越的廬山真麵目後,她越來越覺得皇甫澗越就跟她長輩似的,越來越喜歡管她的事情了。
青晨下樓時,樓下廳裏一下子就隻剩下了兩桌人。
她目光匆匆往那兩座人身上一瞟,腦袋就閃過一陣銳痛感,眼前迅速的晃過幾幀模糊的影像。
可她又實在是想不起什麼。
她撫著腦袋,走向樓梯,向酒肆的後院走去。
掌櫃的已經搓著手不停的來回走動著,一張肥碩的臉龐上早就掛滿了焦急惶恐的神色。
“掌櫃的,我略懂些醫術,想進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的地方。”
她話說的誠懇,掌櫃的一抬眼,隔著幕離並沒有看清楚青晨的真實麵貌。不過事關他妻子和孩子的性命,他自是不會草率到放一個陌生的人進去的。
也是在這時,產房的門又被產婆給打開,產婆焦急的跑出來向掌櫃的問道,“大夫來了沒有?再不來就真的等不及了……”
青晨一聽,自己衝了進去。
掌櫃也攔不住她了,索性就隻能任由天命了。
酒肆的前廳裏,白祁將一杯酒一口抿盡,抬頭,目光冷冷的就向齊梟坐著的座位覷來,聲音冰冷,“你也不過如此嘛,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呦呦的心。好歹咱們相識一場,我真想勸你。你在雲龍國時都沒有把青晨娶回家,現在在秦國,百裏燁華就更不會讓你把她娶回去了。”
這話顯然是在譏諷齊梟。
齊梟修長的手輕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勾勾嘴角,他舉了舉杯向白祁的方向遙遙的碰了下酒杯,“我的確做的不怎麼樣。不過再怎麼說,你這個蕭亦珩的親生兒子就不要在這裏譏諷我了。真是好笑了,別人來秦國,你也好意思來秦國。要是讓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我想每個秦國人都會恨不得扒掉你的皮的。”
白祁目光依舊清冷,想到還在晉國的蕭亦珩,倒是自嘲的笑了笑。
不再言語。
他不說話,譏諷他的齊梟倒是也緘默了起來。
白祁攤上了蕭亦珩,他不也有個不聽勸說的母妃嗎?
他和白祁,半斤八兩。
齊梟默然的端起一杯酒,盡數喝下。
整個大廳,突然沉寂了下去。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這樣的沉寂的氛圍很快的就被破壞了。酒肆的大門口,店小二拉著一個郎中打扮的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他們兩人剛要往後院跑去,這時卻有一個嬰兒的啼哭聲從後院裏傳了過來。
前廳裏的人都把耳朵高高豎起。
等青晨再從產房裏走出來時,掌櫃再看向他的目光已經是滿滿的感激了。他已經停穩婆說了,多虧了青晨的幫忙,他的妻子和孩子才可以保住。
青晨幕離後的一張臉笑的大大方方,“你既然要謝我,那就免了我們今天的酒菜錢吧,當做是報答我了。”
“這個自然是應該的。”掌櫃的拱著手連連的對青晨說道。
皇甫澗越早就等在一邊了,他這時走到青晨麵前,將一塊幹淨的帕子遞送到青晨麵前。青晨也不跟他扭捏,拿起帕子擦了擦臉後,便和他一起回到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