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城是楚國北麵的一座小城,小城離楚國的國都隻有五六十裏遠。遠看天色漸暗,今天已經趕不到國都城了,陳錚便讓人停了馬車,在寶城的悅來客棧住下。
青晨被一個丫鬟從馬車裏攙扶著走了下來。她麵罩輕紗,懷裏抱著孩子,跟在陳錚他們身後進來了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是寶城最大的一間客棧,南來北往的客人把整間客棧的大堂占得滿滿的。其間還有人在高談闊論著楚國最近的時事。
青晨的目光迅速的在大堂裏掃視了一圈,隨即的便將孩子抱緊。
要是再沒有想到辦法逃跑,她和孩子到了國都,落在了皇甫澗越的手裏,那時想要逃跑就困難了。
“去去!我們客棧不歡迎你這個叫花子!”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飄進青晨的耳畔裏,待青晨看過去時,眼皮猛跳了幾下。
“小二,你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我哪裏像叫花子了?我隻是今天出門沒帶銀子,想跟你們賒點酒而已。”一個披頭散發,拄著根拐杖,穿著一身破爛道袍的老人和店小二嗆聲著。
青晨緊繃了一路的心情忽爾一鬆。
嘴角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這世上明明手腳靈活,無病無災,卻總是喜歡拄著拐杖,然後穿著一身破爛道袍,一和人嗆聲就像是點起了炮竹劈裏啪啦的人她隻認識一個。
那就是信陽子道長!
“賒也不行!”店小二顯然已經不耐煩了,手裏拿著掃地用掃帚就直接上前轟人了,“你個叫花子,你再不走,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信陽子道長被店小二轟著隻能不停的往外退步,但嘴裏還是極為不滿的嘟囔著,“什麼人嘛,老頭子我也走了不少地方,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摳的店小二了……哎呀,我跟你說,我真的不是要吃白食……就是手頭一時周轉不開,你今天給我賒點酒……我明天就加倍還給你……誒呦,你的掃帚打到我了……”
青晨看著信陽子道長被一個店小二折騰得那般狼狽,嘴角邊忍不住莞兒輕笑開來。
她抱著孩子上前,陳錚不想多惹事,剛要勸她,青晨那邊已經走到店小二和信陽子道長麵前了,開口對店小二道,“小二,你給這位老人家弄點酒吧,再給他置辦一桌菜肴,我幫他付銀子……”
青晨把之前給人診脈的絕大多數銀錢都留給了覃婆婆夫婦兩,她自己身上倒也留一點銀錢。現在幫信陽子道長付點酒菜錢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店小二沒有想到破道士運氣這麼好,他從青晨的手裏接過銀兩,目光鄙視的看了一眼信陽子道長。信陽子道長連忙吹胡子瞪眼,“看什麼看!”
店小二這才離開。
青晨又回頭去看信陽子道長,一雙眼睛晶晶亮,“前輩,你沒事吧?”
即使是罩著一層麵紗,信陽子道長對上她那雙像是掬了一彎星辰的眼睛,一雙渾濁的眼睛也眯了眯。
這雙眼睛,這說話的聲音……
陳錚不敢讓青晨和別的人相處,他連忙走到青晨麵前,恭聲道,“夫人,房間都訂好了,您請上去休息。”
青晨向陳錚點了點頭,但也趁著陳錚不注意時,一個眼色向信陽子道長覷去。
信陽子道長目光一下子便深幽了起來。他低著頭,連聲謝都沒有對青晨說,直接背過身將一個早就吃完飯正在看熱鬧的顧客給趕走,他自己一個人霸占了一張桌子。
周圍人看著信陽子道長這般囂張不知感恩,紛紛對他投去鄙視的目光。青晨知道信陽子道長本來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個人,雖然他的名聲在整片大陸傳的響當當的,但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
今天如果是皇甫澗越在,他是見過信陽子道長的。不過皇甫澗越之前在雲龍國當質子皇子時,陳錚並未一直跟隨在他身邊。
陳錚是不認識信陽子道長的。
青晨心頭壓著的一件心事終於解決了,她便抱著孩子跟在陳錚身後上了樓。
當天夜裏,青晨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辰時,一直沒有睡著的她敏銳的聽到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昏暗的光線裏,一個黢黑的身影靈敏的向她躺著的床上移動而來。
“喂,別裝睡了哈,是我!”黑暗中,一個一聽就不怎麼正經的聲音在青晨的耳畔邊響了起來。青晨連忙從床上坐起來,黑溜溜的眼睛閃爍著光澤,“前輩,你快帶我離開這裏吧。”
“誒呦,還真的是你啊,你原來沒有死啊?”
青晨,“……”
“你怎麼跑楚國這裏來了?今天跟在你身邊的那些人是誰的人啊?”信陽子道長八卦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