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防盜門的前麵,我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我定了定神,然後去摁那個門鈴。門鈴鬆鬆的,我沒有聽到裏麵發出聲響。我估計要麼是門鈴壞了,要麼是門鈴沒有了電池。
我強迫自己去敲門。我必須強迫自己,不然我鼓起的勇氣即將消耗殆盡。
“砰!砰!”我開始敲門。
房門應聲而開。我的麵前是一位男人。他大約四十來歲年紀,平頭,嘴唇很厚,看上去很老實本分的樣子。這一定就是曹小月的老公了。我心裏想道。
“你找誰?”他詫異地看著我問道。
“曹小月在嗎?”我問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她同學。”
“她在醫院呢。”他說。
我心裏一驚:“怎麼?她生病了嗎?”
“她要生孩子了。這不,我回來拿東西呢。”他回答道,但是我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任何的幸福的表情。
“在哪一家醫院?”我問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問我,滿臉的警惕。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她同學。我叫淩海亮。”我回答道。
“他在市人民醫院。”他回答。
我轉身離開。這個男人一直沒有請我進屋,我和他的對話都是在門口處完成的。不過我已經從門口處大致地看清楚了屋裏的一部分景象。
我隻能看到客廳的一角。我的感覺隻有兩個字:淩亂。裏麵的家具有些陳舊,到處都擺放著東西。
我心裏不禁黯然:曹小月怎麼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啊?她可是學醫的人……
金山市人民醫院。產科。
我很熟悉這樣的地方。所有醫院的婦科和產科的結構大致相同。裏麵的氣味讓我感到很親切。在來醫院之前我特地去買了一籃水果。
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那就是我對曹小月在這個時候就開始生孩子不大理解。因為她結婚的時間並不長。難道她有早產的跡象?
猛然間,我忽然想起了上次我與她見麵時候的情形。她看上去有些臃腫。難道那時候她就已經懷上了孩子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她肚子裏麵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呢?
是我的還是鍾野雲的?我的心裏頓時有了一種悸動的感覺。
沒有直接到病房裏麵去。我先到了醫生辦公室。
“你好,我是江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婦產科的醫生。我想看一下曹小月的病曆可以嗎?”我問值班醫生道。
她看了我一眼:“淩醫生,你不認識我啦?”
我狐疑地看著她。
“我很多年前到你們醫院進修過的。那時候你研究生剛畢業呢。”她說。
“是嗎?”我高興地問,“這太遇巧了。”
其實我知道這不是遇巧。因為每年到江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來進修的醫生很多,特別是省城周圍的這些醫院的醫生就更多了。她能夠認識我完全可能。
這樣看來,她也一定認識曹小月。因為她是和我一起到那裏上班的。更何況她還是這裏的曾經的領導。
“淩醫生,你等等,我馬上去給你拿她的病曆。”她熱情地說。
我忐忑不安地去看著病曆。我特別注意她的孕期。
然而,我看到的卻是懷孕時間不到七個月。可是後麵的結論卻是臨產。
“怎麼回事情?”我問道。
“淩醫生,我也不用瞞你了。其實她懷孕的時間已經要滿十個月了,但是我們想到她畢竟是我們這裏的領導,這種先孕後婚的事情怕對她產生不好的影響。她本人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們在病曆上做了一點處理。”值班醫生回答道。
我頓時明白了。
“孩子的情況怎麼樣?”我又問道。
“看上去還不錯。要不你去給她檢查、檢查?”她建議說。
我搖頭,道:“我現在可不方便。這裏畢竟不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相信你們。”
“沒什麼的。”她笑著說。
“我已經沒有當醫生了。我已經完全脫離了這個行業。”我歎道。
“你做生意去了?太可惜了吧?”她驚訝地問我。
我搖頭笑道:“我到地方工作去了。在政府任職。”
“哦,原來當官去了啊。不過那也不錯。總比當醫生強。當醫生太累了。”她笑道。
我忽然不想去看曹小月了。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問出她什麼來呢?並且我覺得自己根本就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