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聞言,把煙吸得更狠了。
李大娘無奈地說道:“這老頭子脾氣就是這樣,還是我來說吧。老頭兒今天中午喝酒上頭了,我怕他摔到河裏起不來,幹脆讓他留在家裏休息,不要出去捕魚了。他倒好,一點也閑不住,趁著酒勁兒,給你那幾畝的苗給澆了糞水,澆了一半才發現燒苗了,趕緊再澆上清水。到了剛才又跑去看了看,尋思那苗是活不成了,左思右想怕你責怪,竟在這門口抽起煙來了。”
雲娘聞言尷尬起來。還真難為公公頂著烈日去給豆苗澆糞水,剛才自己說有人投毒,肯定是讓公公難堪了,這不是在刮他嘴巴子麼?雲娘趕緊陪笑道:“爹隻是無心之失而已,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明天我再去弄點種子回來,再種上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爹可要幫忙種哦。”
李大娘連忙奪過煙杆子,將裏麵正燃著的煙絲敲了出來碾熄:“好,好,我也幫忙去種。都說媳婦不會怪你了,又不是個個都像方氏那樣!”
李老漢盯著雲娘看了一小會,果真沒發現半點責怪的意思,方才“嘿嘿”笑了兩聲,轉去廚房做起飯來。雲娘也一起進了廚房,煨起薑湯,澆好熱水,準備好換洗的衣服,等李大牛和梁管事回來。不消說,他們肯定是淋成落湯雞了。
李大牛回家了,梁管事卻沒有跟著回來。李大牛說他們在山腳下就分手了。雲娘一度猜測,梁管事會不會被李大牛滅了口?雲娘緊盯著李大牛的臉,並無異樣。這個家夥不會是個慣犯吧?雲娘胡思亂想著,看著李大牛喝過暖暖的薑湯,接過換洗的衣服,用木桶打來熱水,兌好冷水,提進衝涼房,關門洗澡。
雲娘方才收起心思,和公公一起將獵物給收拾好。今天收獲頗豐,有兩隻山雞,三隻野兔。雲娘留下一隻野兔,兩隻山雞全部悶了,兩隻野兔用大瓦鍋燉了,存著這幾天吃。等一切收拾妥當,雲娘冒雨給月娘送兔子去了。今天誌剛沒有回家,他和家裏說好了下雨天就留宿在茶園。誌剛得知晚上有兔肉可以吃,十分的興奮,但又不好意思白食,於是自告奮勇說讓他來操刀,讓二嬸娘從旁協助。大家們哈哈大笑起來。
青山輕輕敲了一下誌剛的小腦袋:“宰兔子這種事情,當然是由男人來做比較合適。還是你和我一起上吧。”說完,便捋起袖子,將兔子提到廚房。誌剛小跑著跟上。
屋內暖融融的,洋溢著幸福與安寧。雲娘眼看天色漸晚,於是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她們,回家吃飯。
第二天,雨仍在下。雲娘一早便來到鎮上,特意去鎮隆客棧打聽梁管事有回來過夜,方才安下心來,去購買種子。賣種子的大嬸告知雲娘現在不賣玉米種子了,因為現在種已是太遲了,推薦雲娘補種黃豆。哦,現在不適合種玉米了,那黃豆就黃豆吧。雲娘買了三畝地的豆種,直接挑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雲娘琢磨著,自己對農業一知半解的,還真應該要有一本《齊民要術》之類的書在手。日曆和沙漏也應該有一個,等天晴了再好好找找看。
接連三天下雨。雲娘,李大牛和李大爺三人把三畝地都補上黃豆,差不多了就回家喝薑湯驅寒,幸好都沒生病。雲娘這幾天和家人商量好了,打漁打獵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還要看天吃飯,還不如慢慢過渡到養魚養雞。如今有地了,就應該往這方麵去使勁了。李大娘首讚成,願意拿出全部的積蓄,三兩銀子來投進去。因為她每天都在擔心,現在老伴年紀大了,一不小心翻了船送了命,那自己還咋過呢?
李老漢見老伴同意了,也樂嗬嗬地點了點頭,李大牛也無異議。計劃就這樣定了下來。
第四天,天終於放晴了。雲娘迫不及待地跑去三清觀的山腳下,向雲川打聽起收購竹子的事情來。雲川既然連競爭對手也交上朋友,還和人家女兒訂了親,交際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信息肯定是相當靈敏。
雲娘見到了雲川,把來意簡要提了一下,雲川當即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在丈量地基的工地,說那裏正要需要,一根長成的竹子大概值三個銅板。哈,這可比砍柴劃算多了,為什麼人們不砍來賣呢?想來想去,估計是信息不對稱的問題。要是在平時,不要說這麼長的一根竹子多占地方,就算是能抬到大街上賣,又會有多少人去買來用啊?有價無市,所以,竹林才沒有被人家砍光光去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