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石頭按著重寧的吩咐說了丟銀子的事,好些人禁不住誘惑從求簽處離開,當然也有陳氏眼光發亮地跟上去,對身邊的重蕊交代了聲別亂走,好好的求這姻緣的簽子。
重蕊點頭,跪在蒲墊上,臉上蒙著紗,雙手合十虔誠發願,隨後執起木簽桶上下顛簸,直到一根木簽落在地上,隻見簽上寫著“郎才女貌世間稀,姻緣前定不須疑,全況月老傳音信,雀橋高架待良時”。
重蕊正待伸手去撿,一雙男子的大手已經伸過去,兩隻手因為同拾一根木簽而微微觸碰在一起,而那大手似有意的輕輕摸上去,握住,鬆開,一氣嗬成,重蕊心中一陣雷鼓亂跳,羞赧的垂下眸子,一條水色薄紗遮著麵容,那眼睛倒也有神,猶抱琵笆半遮麵的帶來的神秘美感更是妙哉,這是赤裸裸的輕薄,可卻恰到好處,撓的人春心蕩漾。
躲在暗處觀看的重寧不由感歎,果然是浪蕩的公子,對男女調情之事大為精通,若不是她早知他的真麵目,這般看來也似一個不錯風流才子,更何況為了這出戲碼,盧仲還刻意打扮了一番,雖相貌中等,可衣著得體端是增了不少色,穿的是月白琅琊袍,頭束麒麟玉冠,那從不離身的羊脂白玉依舊晃晃蕩蕩的掛在身上,另一隻手裏還握著一把雅扇,儼然一派非富即貴的公子做派。
“小女的簽子,還望公子還我。”重蕊羞答答的說道。
“小姐似在哪裏見過?”盧仲做思考狀,陡然恍然大悟道,“是小生的夢裏,在夢裏小姐也是這般娉娉婷婷,如飛燕輕盈;嫋嫋娜娜,似流鶯綽約。”
重蕊聽了他的話喜不自勝,輕咬著唇瓣,忍著端起矜持道,“公子這般……”
盧仲見好就收,將簽子還給重蕊,笑得風流肆意,慢慢挨近重蕊的耳垂,小聲道,“寺廟後院桃花開的正盛,不知道小姐可否賞臉一起賞花。若小姐願意,我們一會兒見。”伸手將扇子放到了重蕊手心裏,又輕輕的觸摸著劃過細指,“我們以扇為憑。”
說著盧仲起身離開,在背過身去的刹那,嘴角玩味的壞笑泄露了一絲絲的本來麵目。重蕊久久才緩過神來,慢慢的打開折扇,描金的扇子上提著一首詩句——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起身出了求簽處,外麵是解簽的大師,她將簽子交給到大師的手中,大師瞧了瞧意味深長的道:“上上簽,恭喜小姐,良緣將至,近在眼前。”
重蕊聽了,驀然想到了方才那位公子,將折扇小心翼翼的收在懷中,眼中的喜色溢於言表。
等重蕊走後,重寧才從隱蔽的一角走出來,瞧著她去的方向正是後院,謝過大師的幫忙。是她方才對大師扯了一個小謊,說她阿姐愛慕剛才出去的那男子,卻不敢表露心跡,望大師給她些勇氣罷。
更何況,重寧覺得她說的也不算全是假話,那簽子似乎也是她這般意思。
正要跟上去之時,解簽的大師忽然喚住了她,“小施主不求一簽嗎?”
重寧回頭,視線落在了那些壓著的簽文上,身旁走過的人有的歡喜,有的愁苦,各色百態,均是為了個情字。忽而露出一抹無謂笑容,在解簽師父不解的注視下,對著大堂裏端坐在蓮花座上的菩薩像行了一禮,心中暗暗虔誠道,“重寧前世不幸,這世不想再受這等罪,要求……也隻求真能做到爺爺希望的那般,福壽康寧。”
廟宇中,菩薩一臉平和慈善,嘴角總是彎彎笑著,那般祥和看著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