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諾今天一天都在外麵堵個逃帳的,一直窩到晚上八點都沒逮到人,本來打算直接回家的,可一想,有一份材料落公司裏,明天早上五點她還得繼續來這兒堵人,就打算現在到公司拿。
轉了地鐵到公司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整個寫字樓黑乎乎的,就她一個人站在這兒等電梯,沒一會兒,電梯下來了,門開的時候,看到站在電梯裏的人,夏一諾愣了。
莊亦臣看到夏一諾的時候也是一怔,他顯然也沒料到這個點兒夏一諾還會到這兒來,不過,麵兒上,依然如常,準備往外走。
夏一諾看著莊亦臣,突然想到那天在唐詩家裏看到的事兒,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很認真的說了一句:“那個,莊亦臣,對不起!”
莊亦臣站在那兒沒動,整個走廊裏都是靜悄悄的,隻有電梯門合上的聲音。
夏一諾離他離的很近,他的耳邊靜的就隻剩下她的呼吸聲,她的手在抓著他的胳膊,緊緊的像是怕他走了一樣,隔著薄薄的襯衫,他的肌膚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掌心所帶來的溫度。
“我不知道我刮花的有那麼嚴重,真的要賠那麼多錢。”夏一諾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小了,低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我以為你故意坑我才要一萬二的,那天我都看到了,你老板把那車鑰匙要走了,你被開除了。對不起,是我害你工作沒了。”
莊亦臣蹙了下眉,目光探究的看著夏一諾,她沒發燒吧?!
夏一諾依然沒有抬頭,她還是抓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扣著自己的牛仔褲。莊亦臣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站了一會兒,她又說:“這錢,現在不用你催我是一定要賠給你的,不過…我現在手上沒這麼多錢,你不介意我分期付款吧?”
莊亦臣低頭,看到她烏黑的發頂,最後,目光落在她不安的手上,這種小動作…讓他忍不住笑了。
夏一諾依然低著頭,莊亦臣什麼表情她全沒看到。
最後,莊亦臣竟然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低低沉沉的聲調,在這靜謐的空間裏像是被陡然放大了一般,夏一諾聽在耳朵裏,說不出的一種感覺。她不知道莊亦臣這一聲‘嗯’是不是代表他同意了她分期付款的提議,她繼續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劃那車的,我隻是…”因為被你濺了一身的泥。
當然,這句話她現在是說不出口的,一身的泥和人家的工作比起來,自然就不是個事兒了。
夏一諾想到這兒,頭更低了:“要不然,我再多加點利息給你吧?”
話說完了,莊亦臣一直沒吭聲。
夏一諾把頭抬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看,眼珠子都沒動,等著他答複。
莊亦臣對著這雙眼----
‘這錢我是一定要還的,可現在我沒有這麼多的現錢,我能不能在這裏工作,工資用來分期還賬?’
“你說要給我利息?”莊亦臣突然抬起右手覆上了夏一諾的後腦勺,他皺著眉問她:“那我隻想知道為什麼?”
最後的這個‘麼’字消失在夏一諾的唇間,隨便便是‘咚’的一聲悶響。
夏一諾隻是突然間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道控製著轉了一下,然後一股令她很不適應的氣息便彌漫在唇舌件,等自己的脊背頂住電梯按鍵,聽到電梯門‘叮’的一聲被打開,她才驚訝的意識到…莊亦臣在吻她。
莊亦臣在吻她!
這個念頭剛剛竄進腦子裏,夏一諾的雙手下意識的便頂住了他的胸口,然後順勢便箍上了他的脖子,使勁兒的掐!
莊亦臣氣息一窒,鬆開了夏一諾開始咳嗽。
夏一諾下一秒便溜進電梯,電梯門正好關上,那張英俊的臉龐慢慢的被阻擋在電梯外,她如同虛脫一般,脊背緊緊的貼著電梯內冰冷的牆壁,大口呼吸。
在夏一諾的家外麵,並是不莊亦臣第一次見她。
莊亦臣第一次見夏一諾的時候是夏一諾第二次去財務公司的時候。
如果不是遇見夏一諾,莊亦臣從來都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種白癡。為了結婚買房她一個女的來財務公司借錢,這也就算了,關鍵是拿錢去買房的時候才發現她男人卷著錢跑了!她自己不報警吧,居然還跑財務公司來扯這種拿工資還債的天方夜譚?竟然還能說的這麼坦然,好像他們不答應她就是不應該的!
可莊亦臣覺得自己更有病,他還就真讓老薑答應了!
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
或許,就是因為她那雙眼睛。
莊亦臣記得,夏一諾提出這個要求之後,老薑礙於她是薛凱介紹過來的就給嶽承天打了個電話,正是這個空擋,夏一諾就這麼抬頭死死的盯著天花板,整整一分鍾的時間。
夏一諾不知道,她站的地方,頭頂正好有一個針孔攝像頭,莊亦臣就坐在電腦後麵,看著她。
看著她那雙眼睛頃刻間蓄滿的淚水,看著她硬逼著自己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看著她把自己逼到上一條她所謂的‘絕路’!
這是一個傻姑娘!可就在這個傻姑娘的身上,他看到一股隱忍的堅強!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莊亦臣莫名其妙的,讓嶽承天告訴薑老頭,他答應了。
可答應的第二天,他就後悔了。夏一諾什麼都不懂,公司招這麼一個傻逼幹什麼用!自己有時候看著都覺得礙眼。
他就讓老薑差使夏一諾要賬去,還專撿難要的要,他指著她知難而退該滾哪兒滾哪兒去,他也不怕這筆錢要不回來,薛凱是擔保人,夏一諾這邊沒指望,嶽承天自然會找上薛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