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蕊初時知道自己將出家,必成為家族的棄子,揣揣不安的提出了要那三萬現銀,不曾想到衛氏不但一口應下,還將自己的私房貼已的幾樣首飾珠飾也給朱欣蕊拿去變賣。
看見母親這般不計得失的傾盡所有的幫助自己,問也不問自己要銀兩的用途,朱欣蕊隻覺得一切都敞亮了起來。
總歸心裏還有一個依處,知道自己為這個家的付出,還算有些價值。
不是她犯小人之心,隻是今日父親朱誌青的行為著實讓她膽寒,害怕母親雖然為她不平,卻會更多的去考慮以後的日子。
須知她出家以後,便不算朱家女,而朱家的日子卻還是要過去。
待到第二日,朱欣蕊也沒有什麼時間再休整心情,一大早天還沒亮,她便起身打理行裝準備出京辦些事。
雖然大家都奇怪為什麼大姑娘能這麼快,振做起來,但在朱欣蕊的看法裏,要為生活奔波的人,是沒有資格悲秋傷春的。
必竟所有清修的姑子們,下月初二便要一同啟程前往清裕觀,所以二十五日前眾人便要先去城郊的欽天監的觀星苑報道。
算一算,她眼下不過隻有十來日時光,可要謀算的事物,著實太多,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回津縣老宅取回當年自己藏下的幾個物件。
所以趁著天色還早,她打算趕緊帶著君蘭並兩個護院,準備馬不停蹄地趕路,希望能在子時之前能到達津縣。
本來是計較的好好的,結果朱欣蕊剛帶著君蘭走到偏門,便看見朱誌青正袖著手在那候著她。
中秋的天裏,午間或許並不是十分涼,這露寒卻是著實的有些涼意,朱誌青正凍嘴唇都有些發烏,映在華燈之下,如是幽穀荒野裏的僵屍一般,更是慎人。
朱欣蕊看見他的樣子,有些無奈的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個爹是不是要來和她扮什麼父女情深,十裏相送。
她真不需要,她現在急著趕路呢。
所以朱欣蕊便當沒看他一般,徑直打算從他身側的小偏門晃過去。
朱誌青看見朱欣蕊居然敢不先上前請安,隻覺得鼻子都快氣歪了,輕咳了一聲“咳咳!”
聽到這聲音,朱欣蕊知道這個爹等著自己過去請安,為免了糾纏,她隻好糊亂福了一禮說道:“女兒還有急事要趕早關出城,便先行一步了。”
“瑩綺說你要出去廝混,我還不信,怕是別人說話冤了,特意自己在這守著,瞧瞧你……”
朱欣蕊一聽到這話頭子,她的火氣就噴噴的往上湧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別人還能忍耐上幾分,可是對上自己這個爹,當真是忍都忍不下去。
她也發現,之前自己想多了,她對自己這個爹的認識著實不夠深呀。
索性不再理會他,徑直轉過身,準備繞一下,從院東道的角門出去。
“站住!”朱誌青真的是氣的兩眼翻白了,然後憤怒的吼道:“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女兒不知道有或沒有這個爹有什麼區別。”這句話朱欣蕊的聲音還十分平靜,可是後麵的話卻如是石破天驚。
“爹可曾在女兒饑寒之時,領回過半兩米肉給女兒充饑?”
“爹可曾在皇上讓女兒出家時,為女兒的前程謀劃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