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正開始冷了。
這不,傍晚刮兩片細風,晚上寒氣就順著門縫嗖嗖爬進來。
不多加兩件衣裳,還真坐不住。
霽月被換去休息,輪到桂兒守夜。
她披了件厚綢衫,鼻尖泛紅,枕著手腕打瞌睡。
直到被一陣寒意凍醒,她打著哆嗦起來去探被窩裏溫度。
從喪禮到現在,按大師說,小姐早該醒了,可她一躺就是十幾天,除了湯水什麼都喂不進,真急死人。
要不是尚有一息遊絲,真要以為小姐就這麼去了。
“咦?”往常到這時候,被窩裏涼得要加暖爐。她吃驚地發現,今天,小姐的腳是熱的。
“啊!”她往床頭看去,不期預撞上了一雙含笑的鳳眸。
“小姐你醒了!”霽月喜極而泣,奔將出去告訴大家夥這個好消息。
“沁蘭。”第一個進來的是崔紅香,她兩步並一步,跑得氣喘籲籲,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由於傷得太重,天天換藥,傷口還是時不時滲出血絲。
沁蘭盡管氣虛,但依舊玩笑似的不正經:“你真狠得下心,撞這麼重,我在裏麵都差點被你吵醒。”
崔紅香坐到床邊,麵上擔憂嘴上卻不饒她。
“哪比得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半寸,隻差半寸,你真下得去手。要不是大師偷偷告訴我,我真會一頭撞死。死丫頭!”說著作勢要掐。
“可不能,娘,我餓。”沁蘭隻得賠笑臉求饒。
“就知道小姐醒來會餓。所以我每晚都留了粥。”桂兒端了碗稠粥進來,後麵跟著霽月。
霽月聽到消息,睡衣外隻罩了件外套就來了,沒進門就紅了眼,一個人倚著門框抽泣。
沁蘭被扶起,崔紅香挪過被子將她摟著。
桂兒舀一勺粥,吹溫,送進她口裏。
一口下肚,沁蘭才真覺得腹裏空得慌,自己拿過勺,狼吞虎咽。
包括霽月,大夥都撲哧笑了。
崔紅香心疼地撩起帕子替她拭嘴,“慢點兒,別急。看你,跟孩子似的。”
沁蘭仰起頭,朝他們嘿嘿一笑。嘴沒合攏,猛然變了臉色。
“哇!”一口鮮血吐進碗裏。
“小姐!。。。。。。”“沁蘭。。。。。。”
陰影瞬間又重新籠罩在眾人心頭,片刻的溫馨驟變成一團慌亂。
沁蘭整個人癱軟在崔紅香懷裏,昏死過去。
空蕩的夜隻聽見崔紅香嘶聲力竭的呼喊:“快去!快去請大師。。。。。。”
沁蘭頭頂仿佛懸著一頂不見天的漩渦,超低氣壓不僅使頭腦眩暈,胸口還隱隱作痛,有一股力在裏麵翻騰,攪拌。
耳邊傳來一聲低吟,如靡靡佛音。它引導那股力向上,直至“噗”地一聲將它從嗓子眼裏噴出去。
世界終於清靜,呼吸也跟著平順許多。
“丫頭,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