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上來了客人。
女子捧了茶行至門外,被屋裏人迷了神。
他們是朋友?
一個宛如夏花璀璨,一個好比冬月傲雪,這樣反差巨大的兩個人,是朋友?
“你。。。。。。”客人見了她,也是片刻怔愣。“你是?”
“拜見舒公子,奴婢心琪。”大大方方介紹自己,有一半是因為他之前對主子的恩情。所以並未在意主位上不太好看的低溫表情。
一雙柔荑先她一步接過茶杯,遞至舒玄跟前。
心琪抬眼,隻見那人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粉嫩酥融嬌欲滴。看向舒玄的眼神極柔膩,含情秋水一般。
心琪心細如塵,自然會意。於是淡然行禮,躬身退去。
舒玄的臉色卻很難看。
沒心思知道為何心琪會在這裏,隻是這一照麵,讓他不由悲從中起。
去年今日,人麵桃花。桃花依舊,人麵何去?
他神色黯淡,澀澀道:“沒曾想,在這裏還能遇到舊識。”
身旁人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她雙手捧茶,輕輕吹涼,聽到這話一雙水杏眼透過霧氣瞅了瞅舒玄,似笑非笑。
她對於舒玄此舉不置一詞,想來也是個聰慧女子。就是在添茶時,擋著杯口不鹹不淡說了句:“茶涼了,就別再續。再續,就淡了。”
再續就淡了。。。。。。一句話戳中兩種心思,諱莫如深。
緣起處惜緣,緣滅時隨緣,都抵不過寒梅一點,弱水三千。
退出去的心琪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後麵。
離老遠就被那喋喋不休的高昂童音嚇得魂飛魄散。
這個小祖宗是什麼時候溜進來的?
玉塵呢?怎麼沒把她看著?若是衝撞了小姐,或是說出什麼不該的來。。。。。。
她的直覺就是衝進去,揪出那個煩人精。
事實上,也確實這麼做了。
隻抵到肩膀肘高的小家夥被猝不及防地捂住嘴,漏出指縫的咯咯笑聲聽著格外歡。
“姐,剛剛我還跟小姐姐講到你呢。。。。。。哎呦!”
不出所料挨了一枚爆栗。心琪朝她無聲齜了齜牙。
心儀,你莫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小孩子頑劣心一起就喜歡對著幹。麵前這位顯然已是令人頭疼的“慣犯”。
隻見她無辜眨巴大眼:“小姐姐悶得慌,喚我來說話。剛說到有客來,公子要你去送茶。這不,你就進來了。”
心琪大氣不敢出,仔細觀察沁蘭臉色,並無不妥,才略鬆口氣。
沁蘭一伸手將心儀拽過去,把她皺起的衣身抹平,寬心道:“你莫惱,確是我叫她來。不曾料到,你們竟也是承月人士。說起來,咱們真正有緣。就是不知今日來的是哪位貴客?讓她興奮至此。”
心琪難住,找借口搪塞之時不忘向心儀遞去一眼警告。
可就有“不懂”察言觀色的人。
心儀捂嘴一笑,嘻嘻嗬嗬道:“那可是位了不得的公子。小姐姐在屋裏也悶,不如咱們出去走走?”
沁蘭點頭,欲起身隨她走。被心琪慌忙攔住,奈何有話不能說,隻能把頭甩得像隻撥浪鼓。
沁蘭敏感,朦朧中瞧著影子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黯然道:“罷了,我忘了不能離開房間半步。瞧我這雙眼,去了也白去。小丫頭,不如你自己溜去看看。”
她輕描淡寫說著自身狼狽,倒是令旁人扼腕。
遲疑片刻,小小身影拖遝著腳步消失,看起來失落極了。
“拿些點心吧,有些餓了。”沁蘭吩咐。
心琪一走,窗口攀爬進一個玲瓏小人兒。
沁蘭眼睛大,弧線好。睫毛長,卷而上翹。瞳仁漆黑通透。心儀落地站定,仰首便瞧見了自己在她眸子裏映出的影子,小小一隻。
她踮起腳尖,湊近沁蘭耳邊,悄聲相告:“我可以帶你去,絕對隱秘可行。”
沁蘭笑了,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