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月到底是個大夫,動作手法十分細膩敏捷,不一會,就將馬收拾幹淨了。
他在桶裏撩了點水將手洗淨擦幹,繞過沁蘭走了出來,沒有說一句話,沒有看她一眼。
在他快走出去時,沁蘭才嚅囁著說了一聲:“謝謝。”
繁月腳上沒停,但還是淡淡回了句:“不客氣。”
他走了之後,沁蘭往食槽裏添了些草料,然後百般聊賴地拿起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替馬兒刷毛。
不知是不是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堆積在肚子裏居然不感覺餓。
沁蘭環視一周,沒有人,四下裏隻有草料在嘴裏研磨的聲音以及馬匹時不時打出的響鼻。
馬舍很大,十幾匹駿馬排成兩列。
飼草的清香和馬的排泄物的騷臭味混在一起,有些難聞。
但此時在沁蘭心目中,外麵的環境不比這裏好多少。
起碼她不用在馬麵前裝模作樣。
她漸漸刷得很用心,直刷到鬃毛油亮順滑,她的心似乎也被捋順,根根分明。
怪不得人類會發明梳子這樣的東西。
三千煩惱絲,理得不僅是頭發,更是心境。
她將頭靠在馬脖子上,喃喃自語。
“你知道嗎?現在我多希望有個人能和我好好說說話。”
“如果沒那麼多事,在這裏平淡地生活下去也不錯。”
“你要是能聽懂我說的多好。”
“我想到你背上趴一會可以嗎?”
“不知道我娘過得好不好。”
“沒想到邊楚會有那麼美的夕陽。”
。。。。。。
“等我走了。。。。。。帶你一起,好嗎。。。。。。”
聲音漸漸偃下去,最後,隻能聽到均勻的呼吸。
她太累了,樹袋熊一樣趴在馬背上抱著馬脖子,睡得酣暢淋漓。
直到有人找來,她還未醒。
來人輕柔地抱下她,生怕驚擾好夢。
馬兒睜開眼,朝他望了望,又淡定地閉上,仿佛在說:交給你了。
這人前腳剛走,後腳景王帶幾個奴才就過來了。
奴才率先問了馬夫:“可看見石小姐了?”
馬夫丈二摸不著腦袋:“那個小姐?”
奴才瞪眼,上去對著馬夫腦袋就是啪的一巴掌。
“哦,想起來了,是,是有個石小姐。。。。。。她剛剛被一個人抱出去了。”
“抱、抱出去?”奴才小心翼翼觀察王爺的臉色。
籲,還好,不是很差。
他隨即又給了馬夫一下。
“要你這樣的廢物有什麼用,我平時白教你們了!怎麼當時不通報王爺?這可是我們王府今後的半個主子,出了一點差錯我扒了你的皮!”
一頓收拾之後,他對著景王福身:“王爺,奴才這就命人準備熱水和宵夜去。”
景王擺擺手,奴才立刻快速退下,唯恐引火燒身。
景王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不經意似的進了馬廄,馬夫隻得唯唯諾諾地跟著。
隻見一匹俊美高大,毛色油亮的紅棕馬立在隔間裏,看見他們來,警惕地仰起頭,噅噅作鳴,身上的紅鬃飄飄欲燃。
“好馬。”景王由衷讚歎:“將它牽到本王的馬圈裏,好生飼養。”
馬夫在身後連連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