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顧景雲看了看表，離放學還有十五分鍾，台上Eko已經第三遍重複音標法則，無聊得快要長草。收拾好本周的作業，瞥了眼還在認真記筆記的薑堯，頓時感受到有昏天黑地的烏雲滾滾而過。轉移目光將教室掃視了一遍，仍舊沒有什麼新奇的事情，於是安安分分地托著下巴把頭轉正，欣賞講台上三九年華的氣質美女。
“回去好好複習音標並預習第二單元單詞，回來默寫。周日我的午課。Don'tletmedown.”布置完任務，Eko拎起她LV限量版深咖色包包就踏著鈴聲而去，留下一個絕美的背影給大三班同學。不得不說，Eko的氣質無與倫比，整個學校也不見得有比她更出眾的英語老師。
“想什麼呢，這都放學了。”薑堯看自己都整得差不多了，而同桌卻愣神盯著門口發呆一動不動，好心提醒道。
“急什麼，反正我留校。”
“也對。”薑堯抓抓頭皮，背上書包，“那我走了，後天見。”
“拜拜。”
等教室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包括顧景雲在內的五個留校生。張子航拿著籃球走到顧景雲麵前，問:“女生就你一個，晚上不怕嗎？”
“不會，老師寢室就在我對麵。”顧景雲分明看到這個男生眼裏放大的不信。
“走了，打籃球去。”曼路一把奪過張子航手中的球，和杜若明一起跑出教室，轉眼不見了人影。
“這小子！”張子航匆匆追出去，“回頭繼續聊。”
顧景雲有點忍俊不禁，就聽前方不遠處傳來的話語：“很開心？”
“嗯，你不去打球嗎？”
“我記得有人的身體不怎麼樣，班主任叫我監督監督。”
“監督？是一起跑步吧。”顧景雲捋了捋垂下來的一縷頭發，“但是我要先吃晚飯。”
“現在這個點離食堂開門還有半個小時，給你練練正好。”說完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抓緊了顧景雲的左手大步走向操場。
“哎你能不能別像拉犯人一樣拉我？我自己會走。”顧景雲在多次嚐試掙開他的右手未果後終於不滿地抗議。
“我鬆開你就逃了怎麼辦？”
“我有那麼不靠譜嗎？”顧景雲睜大雙眼，自問不是那樣的人。久久未得到陸離的回應，隻能委屈自己默默跟著。
河邊將溢未溢的河水帶來透明魚尾的魚，精致的卵石碰碎吐露的氧氣球，晚風從小樹林裏蕩過來，傳來一片揉葉子的聲音。
陸離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待看風景的女生。這一刻，思緒也跟著以慢鏡頭前行。走過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陸離就記起自己帶她來的目的，鬆開拉住她的手，低下頭對著近在咫尺的女生問：“要我陪你還是自己來？”
“我可以，你就監督吧。”顧景雲斂了斂心神回頭，陸離的臉以放大1.75倍的形式突然展現在麵前，嚇得她後退兩步，“沒事離我這麼近幹嗎？”
“你臉上有隻蚊子。”
“哪？”
“早飛走了，還不快跑步。”
顧景雲站到紅色塑膠跑道上，極目遠視，仿佛聽到小學時被班主任硬逼著報了800米，跑了倒數第二時耳邊不斷傳來的責怪與埋怨，胸腔裏積聚著一個名為不甘與屈辱的怪獸，四處奔騰咆哮。緩過神來，調整好心態開跑。
風從耳邊逆向而過，享受初初奔跑的肆意。直道、彎道、直道……跑了兩圈嘴唇已漸白，顧景雲知道自己的身體隻能到這兒，立馬停了下來。
“這就好了？”
“不然呢？”顧景雲連說話都費力，她深深喘了兩口氣，“以我的體質……”
“難道你不知道最累的時候才是最難也是最容易突破的時候嗎？”陸離打斷她的話。
“可我實在不行了，走路都成問題。”
“我想到一個方法。”
“什麼？”
“比如。”陸離牽上顧景雲的手，“這樣。”
還沒等顧景雲反應過來，陸離已經帶著她跑了起來。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會在自己拚盡全力後指明方向，免我橫衝直撞，免我錯走彎路。可是陸離，牽上你的手我就不想再自己努力了，你若是放手，我如何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