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半抱著女生往前行走，不知如何安慰，隻好一直用紙巾輕輕地碰觸她紅腫的臉，抹掉她不停掉落的淚水。
“沒有雞蛋，我去寢室給你拿塊毛巾，你乖乖待在這裏別走動。”
女生似乎是聽到了自己的話，輕微地動動頭，坐在草坪邊上。陸離摸了抹她的腦袋，這才放心地跑向男寢。
熱水還是冷水？冷水？陸離糾結了幾秒鍾，將洗臉毛巾置於水龍頭下，微微擰緊。
拿著冷毛巾出來的時候，女生仍舊是方才的動作，歎了口氣，坐到她身邊。把她的頭固定在自己的左胸膛，右手蓋著毛巾輕輕覆上她腫起來的左臉，調整了下手的力度，來回擦拭。
“疼嗎？”
男生看向懷中木偶一般毫無生氣也不喊疼的女生，心又疼起來。清楚這種事隻能由她自己一個人走出來，放下手中的毛巾，將女生緊緊抱在懷裏，一下一下撫摸女生的背，無言地陪伴在她身側。
幾顆野草在稍顯肥沃的土壤之上蓬勃地迎風招展。
“這是什麼毛巾？”
“我的洗臉毛巾。”
“你好意思？”
“嗤，”男生刮了刮女生的鼻子，寵溺道，“有力氣反駁我了？”
望著忽然噤聲的阿景，陸離輕柔地吻上她依然紅腫的臉。
*
張子航與杜若明他們從小賣部回來，彎腰向垃圾桶中丟進紙巾，卻見徐靜嘉捂著嘴跑過初一初二交接的地方，心下疑惑。
“還有多久上課？”張子航問。
“一兩分鍾吧。”
聞言男生將手中的脈動遞到杜若明手中，說：“我還有事，你們先回教室。”
“喂。”
張子航跟著女生消失的方向小跑著離去，丟給倆人一臉困惑。
隨著人影的消失，張子航迷失了方向。
“人呢？”
回過頭的刹那聽聞不絕如縷的抽泣聲傳來，折回身循著聲音的來源往石橋西邊的草坪上走去。走近，一垛球形的大葉黃楊後蹲著不停嗚咽出聲的徐靜嘉。
聒噪的風瞬息間頓了下來，好似一方小小天地都縮成方寸，縮成眼前孤立無援的憂戚。
男生默默地走到女生身後，學著她蹲下來。快要觸碰到肩頭的手又縮回身側，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女生停止了抽噎，抹掉臉上遺留的淚痕，站起身。終歸因為時間太長，腿腳有了些許的麻意，沒能控製好力度向後倒去。
算了吧，這樣倒地也好。自己真的累了，很久都沒有認真地看過頭頂的淡藍色天空了。念及此，放鬆了身體，攤開手，不再掙紮。
張子航看著眼前突兀而來的身影一愣。常年打籃球的習慣，讓他比一般人更能應對突發狀況。隻一兩秒的功夫，向後挪開了身子，張開手臂欲接住往後倒的女生。
“啊。”突兀橫在自己腰間強有力的手臂以及與男子後背貼前胸的緊密讓徐靜嘉驚慌失措，不再有了方才的隨意與頹廢。
日光張揚地傾瀉到草坪上橫躺的兩個人，麻雀從黑色的電線杆上蹦跳著起身。
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接到女生的瞬間兩人雙雙倒地。張子航輕哼了一聲，雙手交握牢牢固定在女生的腰上。
從來沒有與男生有過如此緊密的肢體接觸，讓徐靜嘉在密密的陽光下漸漸地紅了臉。身後人低沉的聲線與男性的氣息不停地調動自己全身的感官。試著動了一下，就聽到男生略微暗啞的聲音響起：“別動。”
“張子航？”
“嗯。”
“你……”女生別扭地開口，“先把手鬆開。”
男生聞言目光閃了閃，立馬把手放開。
得到自由的徐靜嘉立馬站起身，輕呼一口氣，轉身看向依舊邪肆橫陳在草地上的男生，不自然地別過眼：“你怎麼會在這裏？”
“怕你出事。”張子航起身，撣撣身上黏住的幾根草屑，深深地看了眼前方眼紅臉也紅的女生，轉身就要離開。
“你是不是喜歡我？”
男生向前跨出的腳步停住，時間靜止。
無風自動的黃楊葉片簌簌地摩擦，人間情事一來，相互依偎得更加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