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江畔,落陽印天。江畔清風徐徐,江中水波蕩漾。
紫陽道人思索著以後如何為此小兒尋得名師,也不算白白相識一場。
正想著這事兒,忽然聽秦安塵開口道:“紫陽爺爺,那邊來人了,我們要不要躲一躲?”
紫陽道人轉首望去,隻見一行五人從安西鎮方向而來,大約一刻鍾時間便會到此。
此時雖已入深秋,但墨河之畔的荒草依舊高過一人,藏身草叢之中並不宜被人發覺。
紫陽道人環顧四周,此時天色陰暗,厚雲低壓,草間清風徐徐,百草隨風而動。他收回目光,看著秦安塵輕聲道:“咱們此刻藏匿草叢之中,一會兒隻需跟著那些人,間隔百步即可。”
一老一少靜臥深草間,注視著漸漸顯出容貌的一行人。天空之上黑雲厚積,空氣中飄散著泥土的氣息,顯然,一場秋雨隨之即來。
那一行五人四男一女,那領頭男子中年模樣,容貌平凡,腮邊無須,頭發梳得整齊,身著月白長衫,手執長劍,腳步輕虛,顯然修為不淺。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男一女,皆青年模樣。男子一身藍色長衫,器宇軒昂。女子身著淡黃羅衫,裙擺遮雙足,容貌傾城。
最後兩人之中有一少年,十四五歲模樣,身子略顯單薄,麵色蠟黃,顯出幾分病態。而另一個身高八尺,中年模樣,身形魁梧,麵龐粗獷,腮邊胡須淩亂,兩隻眸子閃閃發亮。
秦安塵與紫陽道人在草叢中一動不動,那一行人行至兩人藏身之處大約五十步的地方停下來。
那領頭男子道:“前方便是黑山,晌午在安西鎮時打聽到的情況大家也都清楚,進入山中凡事小心,不得擅作主張,不要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
說完瞪了一眼身後的青年男子,這番話顯然是對那人說的。而那男子此刻正對那女子獻著殷勤,百般討好。聞言登時低頭稱喏,顯得極其害怕那位中年人。
女子見青年不再糾纏,神色顯得輕鬆了幾分,悄悄向後退出幾步,那青年與之前判若兩人,顯得唯唯諾諾。
魁梧大漢觀此情形,忙上前對領頭男子道:“林師兄,皓天年紀還小,莫要再訓他了。咱們還是快些趕路,若被那蒼狼軍發現,定是一番耽擱。”
中年男子依舊看著青年,無奈地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此刻麵容已恢複平靜,轉頭對大漢道:“葛師弟,這逆子若像易凡侄兒那般,我又怎能如此啊?”說罷搖了搖手,又接著道:“罷了,罷了,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大漢瞄了一眼身後的瘦弱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見那白衣中年邁步疾行,便招呼著其他人緊隨其後,一路向黑山而去。
秦安塵見一行人已經走遠,站起身子輕呼一口氣,問紫陽道人:“紫陽爺爺,您知道他們是何人?”
紫陽道人負手而立,答道:“以穿著和口音而辨,定是楚人。那領頭的白衣中年姓林,觀之修為不俗,卻毫不顯露自身身法。若不是最後離開時施展出迷蹤幻影步,我定猜不出此人來曆。而南楚眾多宗派中,也隻有墨轅門有此修煉功法。觀那人施展的迷蹤幻影步,也隻到了忘塵九重,渡塵之境。”
秦安塵看著紫陽道人嚴肅的神情,猶豫道:“那我們還跟著那些人嗎?”
紫陽道人頷首道:“自然要跟著,看來這黑山越來越有意思了。”
兩人暗隨一行人之後,身影在草叢中忽隱忽現。大風漸起,吹得荒草百木左右搖擺,天色暗的極快,大片烏雲壓向黑山,雨點淅淅散散地落下,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紫陽道人之所以對這行人如此忌憚,一是因為那白衣男子自身修為,二是因為那墨轅門,第三則是因為那姓葛的大漢。他覺得,那大漢的修為定不在白衣男子之下。
紫陽道人早就察覺到,各方勢力如此重視此事,似乎有點不對勁,卻又理不出一絲頭緒來。如今,連那南楚墨轅門都牽扯進來,看來自己的師門定不會袖手旁觀,而此事一定另有玄機。
觀天下修道之人,各門各派,苦修一生隻破忘塵者眾多。雖當今天下修道之人如過江之鯽,但大浪淘沙,最終名譽天下者寥寥無幾,可見修道之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