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如墨,環蓋山野。
紫陽道人和秦安塵坐於潭邊,聽著瀑布飛流而下,這濃墨重染也不再顯得那般蒼涼寂靜。
葛烈在不遠處的林中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為尊,爾虞我詐,為了一己私利可頃刻反目。修道者之間更是如此。
眾人裹夜前行,估計天亮之前就能到達山巔。
當日在安西鎮,他們便從當地人口中得知,黑山異象極有可能源自山巔。這一路走來沒再遇到危險,太過於順利卻讓眾人感到不安。
“葛師弟,我們就要到達山巔了,一定要萬分警惕。”
林清風環顧四周。他沒想到與紫陽道人分開之後的這段路途,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他知道,事情越是這般順利,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葛烈督促著幾個年輕人不要拉遠距離,眼神不時掃向四周,悄靜無聲。越是如此,他心中越加不安。
這夜,靜得出奇,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們三個走近些!柔兒,你若是不願同他們走,便跟在林師兄身旁。”葛烈轉首看向最末的紫陽道人與秦安塵,接著道:“前輩,您和秦小兄弟緊跟著我,莫要落下太遠。”
紫陽道人隻是點點頭,沒有作聲。秦安塵緊緊跟在他的身旁,神色略顯緊張。
莫水柔瞥了一眼黏在自己身旁的林皓天,並沒有緊隨林清風,而是放慢步子,與秦安塵齊肩並行。
紫陽道人重傷在身,若再遇危險,定然無法保得秦安塵周全。思之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先跟著眾人。等到自己傷勢好轉,再離去不遲。
山林寂靜,冷風入衣,隻覺一陣惡寒。
眾人小心謹慎疾步前行,這一夜卻也平安無事。林清風和葛烈深出一口氣,吩咐葛易凡和林皓天尋些食物回來。
“林師兄,前麵就是山巔了。”
葛烈抬頭向前望去。山峰直入雲霄,氣霧繚繞。
安西鎮,蒼狼軍駐地。
軍營空地之上,三千名蒼狼軍將士整裝待發。蒼穹之上雲高萬裏,鷹擊長空,破風而入雲霄。
一騎絕塵從東而來,轉眼便進入軍營。隻聞一聲馬鳴,一名士兵從馬上躍下,直奔蒼狼軍隊陣而來。
士兵繞過隊陣,在點將台前停了下來。
他單膝跪地,向台上的將軍拱手道:“啟稟將軍,屬下奉侯爺之命前來告知將軍,行軍暫緩。侯爺奉旨前來接管蒼狼軍,隨後便到。”
“你起來說話。侯爺是否另有吩咐?”將軍問道。
士兵起身端立,道:“侯爺讓屬下告知將軍,速封鎖東進之路。”
大秦帝國內,能被將士們稱為侯爺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定北侯楚敖,楚雲瑤的父親。
安西鎮之東三十裏,官道之上一隊騎兵揚塵而來。楚敖騎在馬上望著前方,麵色凝重。
在離開北安之前,秦王秦泓曾與他進行過一次密談,也正是這次密談的話題讓他憂心忡忡。
他明白,作為一國之君的秦泓,自然不會安於現狀。兩人君臣數十年,他知道秦泓的抱負和誌向,開疆擴土,是這位少年登基的帝王一生的目標。而自己,則是秦泓手中最鋒利的劍。
劍鋒所指,哀鴻遍野。
他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要開始了,就不會再回頭。
當他走出皇宮的大門,一覽北安城的繁華時,秦泓的聲音依舊縈繞在耳邊,久不散去。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他知道,天下大亂將至,平息了十餘年的戰爭又要開始了。
他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秦泓所說的‘一掃列國,天下一統’的盛世,他隻知道,自己始終是秦泓手中的那把利劍,自己所要做的,隻有服從。
戰馬嘶鳴,楚敖高揚馬鞭,大吼一聲,整個隊伍便像一瀉而下的山洪向前方奔去。
蒼狼軍營地,將軍緊握長劍,身披鎧甲,卻一臉緊張地向東眺望。漸漸地,一隊人馬出現在眼眸中,越來越近。
將軍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他知道,來的正是大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定北侯。
他還記得十年前,那時的自己還是楚敖身邊的一名親兵,他能擁有現在的地位,最要感謝的便是楚敖,這份恩情足以讓他銘記一生。
此刻,他激動地望著越來越近的馬隊,大吼道:“我軍將士聽令,南北列陣!迎定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