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穀,始自黑山道口徑北,逾落雲嶺而下,有二道:其一西出而下,直通墨水;其一少北而東上,行四十丈,有積石橫當其垠,見一深潭,名落雲潭。
此刻已入夜,煙霏雲斂,星月皎潔,明河在天。
穀中之氣慄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
有風聲如鬼嚎,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
秦安塵悚然而聽之,心中暗歎:這風聲好生奇怪!
青鳥真人看著一臉怪異的秦安塵,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娃娃,你可是覺得這風聲攝魂,使人心驚膽顫?”
他回頭看向青鳥真人,答道:“這風聲實在詭異,宛若千軍將至,金戈鐵馬,戰場廝殺。讓人覺得後背冷颼颼,陰呼呼。”
三人聞秦安塵所答,皆開口大笑,一掃之前緊張害怕的氣氛。
伯陽道人用手撫著秦安塵的腦袋,道:“這落雲穀每到夜晚便會風聲大作,聽著倒也像鬼哭狼嚎。”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安塵小子,你說是否?”
秦安塵點頭道:“前輩,這裏就是落雲穀嗎?”
伯陽真人撫須道:“這裏便是落雲穀。在黑山中,這樣一處好地方可不容易找啊!”
他眯著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良久,又接著道:“記得百年前,我醫道小成,不知為何走漏了消息,引數大門派前來拉攏。無奈之下便在這山中尋找藏身之處,便意外地發現了落雲穀。”
他雲淡風輕地描述,雖波瀾不驚,但卻不難想象當時情況之險惡。若不是如此,斷然不會將伯陽真人逼到這種地步。
青鳥真人自然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見秦安塵一臉迷惑,便接著伯陽真人的話茬子道:“安塵小子,這世間人心險惡,你以後自然會明白。伯陽老哥當年得罪了數大門派,若不找地方藏身,恐怕早已化為一抔黃土嘍。”
時夜將半,四顧寂寥。霜露既降,木葉盡脫。人影在地,仰見明月。
幾人稍作休息,便向穀中行去。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人飄然而立於樹梢,身隨樹動,儼然一物。那人一身錦衣華服,此刻正笑看前方一行人,笑容盡顯詭異。
夜如墨,冷風淒淒。蒼穹之上星河璀璨,彎月如眉。
一堆亂石之中突然閃出一道白影,細看,原來是那隻六尾白狐。隻見它顫顫巍巍走出幾步,便‘噗通’一聲倒在草叢裏,昏了過去。
它毛發淩亂,全身並沒有受傷,看來昏倒是疲憊不堪所致,並無大礙。
風起,黃葉從樹上脫落,漫天飄舞。不大一會兒,便在地麵上鋪滿了厚厚一層。白狐那弱小的身體,在樹葉的掩蓋下若隱若現。
良久,白狐悠悠轉醒,看著夜色下模糊的樹影,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從臉龐上滑落下來,滴在那一堆厚厚的樹葉上。
它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地上,想起昨日發生的一幕幕,心如刀絞。
一日前,雲海斷崖。旭日初升,霧散。
白狐母女退至崖邊,背後便是萬丈深淵。九尾狐將女兒護於身後,望向前方不遠處站著的青衣仙人。
那青衣仙人執劍而立,一臉輕鬆模樣。他的雙手環抱在胸前,輕聲喝道:“孽畜!還不快將火靈珠交出來!你若交出火靈珠,我便放你母女一條生路,否則這斷崖便是你們的埋骨之地!”
九尾狐聞之,突然放聲大笑道:“火德星君,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嗎?就算我將火靈珠交給你,你真的回放我們母女一條生路?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火德星君雙眼眯成一道縫,語氣又低沉了幾分:“孽畜,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那孩兒著想!你真的願意看到她死在你麵前?”
“哼!就算我魂魄盡散,也不會讓你傷我女兒分毫!”
九尾狐身上的毛全部豎了起來,九條尾巴在空中擺動著,宛如一把巨大的蒲扇。
火德星君輕蔑地笑道:“魂魄盡散?哈哈,你不覺得自己是在癡人說夢嗎?你被我打回原形,依舊不思悔改。既然如此,我就代天庭滅了你這妖孽!”
“天庭?哈哈,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搞得天下大亂,屍橫遍野,卻還是裝作一身正氣。可笑,真是可笑之極!你們,才是真正的妖孽!你那兄弟不就死在那些所謂的神仙手中嗎?你苦苦追了我百年,怎麼不去為你那兄弟報仇!”
火德星君聽聞九尾狐之言,嘴角一陣抽搐。弟弟的死,是他心中最深的傷。
百年前,天界大亂。諸神紛紛形成諸多勢力,明爭暗鬥,相互廝殺,起因卻是青龍一族的一個丫頭。
仙凡之門千年一開,那丫頭趁機私下凡界愛上了凡人。這原本也不算什麼,可是天帝卻設計將其暗算,奪走了青龍一族的碧水龍珠,卻不想事情敗露,青龍一族大怒,與天庭分庭抗爭。而天庭中原本就不太平,於是才引起天庭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