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慕白單膝跪在雪地上,冷風從耳邊吹過,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額頭的汗珠在淒冷的風中早已形成了一片片閃亮的冰晶。此刻,他心中的恐懼還沒散去,腦海中依舊是剛才兩個同伴被殺的一幕。兩道劍光,甚至還沒有辨清那兩柄劍來的方向,身旁的兩名同伴已經悄無聲息地倒下了,脖子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線。血未流出,人卻已死。
他的心中此刻隻剩下漫無邊際的恐懼,呆呆的望著倒在雪地上的兩具屍體,看著那抹殷紅在雪地上點綴出淒豔的花朵。再回眸,他看見一高一矮兩名黑衣蒙麵的神秘人立於距他百步之處,從身形看,那兩人乃一男一女。
那兩人持劍並肩而立,再也沒有任何動作。遠遠天際烏雲泛光,雲隱不祥。常慕白看著兩人,那一瞬間,他仿佛變成了一個提線的木偶,這具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然而,當他閉目等死的時候,等到的卻是那兩位神秘人的離開。
身邊唯一的黑衣銳士顫顫巍巍地起身,輕聲道:“常,常堂主,他們,他們走了。”
常慕白睜眼望去,前方果然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他大口呼出一口氣,目光掃向身旁的黑衣銳士,見他恐懼之意比自己更甚。
常慕白雖不知兩位神秘人為何突然離去,但他可以肯定此二人斷然不會如此毫無理由、莫名其妙的離去。此事詭異,得速報尊主。他如此想著,拍了拍身旁的黑衣銳士:“此地不宜久留,速回報尊主。”
白雪皚皚,冷風卷衣。秦洹聞常慕白說完,臉色愈加難看了:“那兩人有何特征?”
常慕白細聲道:“稟尊主,那兩人黑衣裹身,黑紗掩麵,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征。”
“你說那兩人為一男一女,是否能夠確定無誤?”秦洹思索著問道。
“屬下觀他們身形,確實乃一男一女無疑,絕無差錯。”
秦洹點點頭,不再問下去。他轉首看向被看守的秦安塵等人,悶聲道:“各位,該出發了。”隨之又對跪在地上的常慕白道:“起來吧。你帶著一隊人速去尋回薑少主,讓他務必在正午之前趕回來。”
常慕白俯首道:“遵命!”隨之帶著七八名黑衣銳士向另一條小徑奔去。
秦安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佟玖玥在他身旁小聲道:“喂,呆子。我此刻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一會兒一定要小心一些。”
秦安塵聞之心頭一暖,他知道這丫頭是關心自己,感激地點了點頭:“你也多加小心,說不準這是我們逃脫的機會。”
紫陽道人在一旁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責備地看了兩人一眼。佟玖玥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再回頭看向秦安塵,發現他竟縮起腦袋,不再理會自己。她嘀咕了一句:“膽小鬼。”
秦洹看向四周,雪後的鬆林銀裝素裹,天地皓白。靜,出奇的安靜,冷風吹落樹枝上的一層白雪,洋洋灑灑地散在空中,仿佛這天地間一下子失去了生氣。然而,他卻覺得在這份安靜之下隱藏著巨大的危險。他心中暗道:“已經好久沒出現過這樣的感覺了,嗬嗬,看來此行越來越有意思了。”
眾人緩緩向山崖處走去,秦洹不由得握緊手中的誅邪劍,越是接近斷崖,心中的危機感愈加濃烈。他知道,那兩個神秘人一定沒有離去,而他們的目的是否和自己相同?思至此,他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秦安塵,輕笑一聲,對身旁的黑衣銳士道:“布下碧天殤雪陣,緩進。”
黑衣銳士道一聲:“喏!”開口宛若鷹鳴,三長四短,回蕩在雪鬆林中。
秦洹心道:“就算那兩名神秘人修為甚高,如此天時地利,看他們如何破得了這碧天殤雪陣。”
秦安塵看著紫陽道人眉頭又是一緊,輕聲問道:“紫陽爺爺,你怎麼了?”
此前聽秦洹說出萬古蒼雲劍陣時,秦安塵就發現紫陽道人神色有異,而此刻聽到碧天殤雪陣時,神色比之前更加難看。
紫陽道人仿佛沒有聽到秦安塵的問話,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前方的秦洹,不知在想些什麼。秦安塵看著他這幅模樣,也不再多嘴,悶悶地跟著眾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