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隻為強徒競牛爭,四方黎庶苦奔騰。無謀縣令思求活,到底存貞讓婦人。 且說馬萬程同著岑文治人到城中,撫恤百姓,秋毫無犯是以歡聲遍野,所到之處百姓香燭恭迎。 馬萬程又將兵馬紮於城外,不許入城驚動百姓。遂修匕劄,著人奔投王賓錯處報捷,按下休題。 再表王榷追趕白河縣兵馬,越追越近,將及城下,王榷攀弓搭箭向前射去,正中水汛都司梁娘魷耳畔,翻身墜於馬下而死。 眾兵急救不及,卻被賊兵趕到。於是,眾兵四處落荒而走。 王榷上前,遂將娘媲首級割下,叫眾兵四麵攻城。 且說白河縣知縣陳斌。正在衙內與夫人郭氏飲酒,郭氏問道:“聞得石泉縣王真錯造反。上台有文書到來,命老爺起兵去救。追後聞得老爺著水汛都司帶兵去了許久,不見回音,吉凶未保。我想,石泉與吾縣相鄰,倘彼縣有失,我縣必不能保守,今見老爺並無優色,未曉是何主意?” 陳斌答曰:“安人隻管放心,不必焦慮,今有興安府總兵與參將把總帶兵八千去救石泉,況我兩縣又起千餘之兵前去接應,定必將賊人殺了。倘若不克,待賊兵臨城之日,我就出去降他,未為晚也。” 郭氏一聞此言,擲杯於地罵曰:“枉爾堂堂男子,身受國恩,不思盡忠報國。賊未臨城,先懷降賊之誌。我女子尚屬不為,何況你為百姓之父母乎?”話猶未了,見堂官跪下稟道:“石泉、紫陽二縣已失,都司帶箭身亡,被賊割去首級,賊兵猛如蜂擁,已臨城下,請令定奪。” 嚇得陳斌手播腳震,膽戰心驚,不能做聲。子是,出到中堂,帶齊印信將自己捆綁起來,大開城門,親到賊營投降請罪百姓聞知,死者無數。 王榷一見開城,大叫眾軍一齊殺入,登即傳令:“將滿縣百姓,不拘男女盡皆拿下。” 來到知縣衙中,喚人將劉斌帶人。 王榷把怪眼睜圓,指住劉斌罵道:“你這狗官好生大膽,見我兵臨城下無處奔逃,不得已假意歸降,欲圖異誌。既有真誠,何不早來獻城。這等詭謀,是誰不曉?” 即喚左右將他斬了。 正是刀響一聲頭已斷,三魂飛入九重天。 王榷又命軍士入去後衙,收其家眷並錨重等物。 軍士領命入內搜尋,收得美妾二名、脾仆八口,金銀玩器亦複不少及見一婦人頭戴鳳冠,身披霞帔自縊於梁上,即便出堂稟報。 王榷問他脾仆:“這婦人是誰?” 蟬仆答曰:“此是安人郭氏,乃郭元公之第三女也。因勸老爺盡忠,老爺不聽,遂自維而死。” 王榷聽罷,憐其貞節,遂令人將郭氏葬於縣後之崗。 世人有詩讚曰心存忠烈報君王,不比裙釵侍女行。樂裏也能甘死節,肯留清白對窮蒼。 卻說是時王榷殺了白河知縣陳斌,收其家貨以及街中倉庫,軍裝、器械等物又是多了。乃命流星馬迎接王寘鐇到縣定奪,並詢各百姓如何處置,按下慢表。 再說劉瓊和姚玉清走至金華山下,檢點殘軍,隻剩得二百餘騎人馬,適遇著趙廷佼帶兵前來,二人自行束縛,入到帳中請罪。 廷佼尚未開言,忽哨馬報道:“書石泉縣已被賊將祝榮彪奪了!”又流星馬報道:“紫陽、白河二縣縣主皆降賊去了!” 總兵聽罷大怒,喝令左右將二人推出營前斬首。 是時,眾將聞知,上前勸道:“今聞賊兵擁數萬之眾,更有一將曉勇,劉、姚兵徽將寡,又聞兩縣救援之兵錯用,其人自傷矛盾,至有此敗,非關二人之罪,望大總容赦之。”趙廷佼答曰:“我亦不欲妄殺於人,隻為連失三縣,使百姓生靈塗炭。倘一旦上司責將下來,叫我以何言答之?莫若將你二人解到三邊總製楊一清都禦史處,聽其酌奪戶並修文書一道,晚其拜本回京,看主上如何處置。” 又命流星馬報知延安府,著其添兵守禦,吾暫屯兵於此,以防賊兵侵犯。 酌議已定,就將二人落了囚車,命人解往陝西省內去了。 且說三邊總製楊一清,是日坐於堂上,低頭忖道:“前興安府有告急文書到來,說道石泉縣白花村王寘幡作亂。殺了知縣張壓、守備伍鳴謙,叫我命人前去搭救,我亦已著總兵趙廷佼協同參將劉瓊帶兵征剿,未知勝敗如何?至今日久,未聞捷報好音。” 正在躊躇,忽見中軍跪下案道:“今有興安府總兵命人解囚犯到此,現在轅門候令。” 楊一清遂喚人帶入解差聞喚,登堂跪下,即將文書呈上。 楊一清命左右將文書拆開。從首至尾誦讀已畢,悉知本末。命人把囚車開了,將二人放出。 於是,二人卜前叩謝深恩。 楊一清遂修書一封,叫他將書遞到西安府。著他撥人馬三幹。同到總兵營前效力。吩咐二人小心辦事,將功贖罪,叫他回去對總兵說知,謹守營寨,不可有失。 二人叩頭領命去了。 楊一清遂拜本回京,奏聞少主。就差人到兵部尚書陳庭綺處投遞。 於是,堂差領命,即日起程,來到京中就向兵部尚書衙門投遞。中軍帶人堂差跪下,盡察根由。 庭媽便知明白,一麵修書打發堂差回陝西而去;一麵整頓朝衣,入宮奏聞聖主。 再說劉瑾,日在官中羈留聖駕,不登朝堂,瑾又恐眾大臣交章入奏,又恐梁儲等人宮奏聞國太,遂請少主把免見牌一掛幹宮外。瑾又命其黨羽把守宮門,所有文武官員不許入奏。 陳庭綺捧著表章來至宮門之外。見一斑奸黨列坐兩旁。便上前施禮說道:“請問列位大人,聖主在幹何處?” 眾人答曰:“主上在養閑宮內正值有事,大人入宮何幹?” 庭綺曰:“下官現有表章入奏,有事在身,恕欠奉陪。”遂拂袖而人。 眾人上前攔住說道:“聖上有旨,百官免見。現有龍鳳牌掛幹宮外,大人難道不見嗎?” 庭綺曰:“別樣表章,不奏亦罷惟是邊庭急務時刻難延,必要見主上,方能定奪。請了!請了!眾人怎肯放他進去,竟將他扯住說道:“主上命我等把守宮門,大小官員不許入奏。大人既有邊關急務事情,暫將表章放在此處,待我主閑暇之時,然後呈上禦覽,明日臨朝共同酌奪,豈不美哉!陳庭綺見他們不肯放行人奏,登時大怒。喝道:“我是六部大臣,司拿邊關急務,尚不能入宮而聖,是誰方可進見主上。有什麼事情難道我們不知分明?你們這班狗黨,巧設戲玩,迷蕩聖心,遂聖朝堂虛設,國政荒疏,皆爾等之過也。倘他日龍心一醒,俯聽忠言,那時,把你們這班奸黨碎屍萬段方遂吾心蘿。” 於是,與他們爭鬧起來。 正是:一時難忍衝冠怒,拚與奸臣決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