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甄琬心下一沉的是,蕭憶臉上的表情也印證著,他未料到盧榮的缺席。

“沒有問題的話,請各位仵作再度驗屍。”主審官幹巴巴的說。

“有問題!”蕭憶說道,“我要求大理寺仵作盧榮也來驗屍。”

主審官沒來得及說話,又讓二皇子搶了先。

“誰人不知那盧榮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凡辦案都將他待在身邊,審案避親的道理,難道你這位大理寺少卿不懂?還是……有意而為之?”

眾人又哪裏聽不出二皇子的弦外之音,明顯就是誣賴蕭憶想讓親信為其造假。

蕭憶卻是毫不避諱道:“我凡辦案都帶他的原因是他的驗屍水準高超。想必各位大人也聽過國子監連環殺人案與洛城墜崖女屍案,這兩起迷案的破解,盧仵作占有首功。若不是有他,我不可能如此順利快速的抓住真凶。”

廳堂內那幾名的仵作頓時麵麵相覷起來。

盧榮?若要放在半年前誰也不會多瞧上他一眼。他是大理寺年紀最輕、資曆最淺、最不起眼的仵作,沒有之一。他驗屍時束手束腳,沒有人願意讀他冗長的驗屍報告,自然也沒有人相信采納他的驗屍結果。

他就是大理寺可有可無的一個影子,若是大人們哪日心情不好,隨時都有可能將其踢出大理寺的存在。

就是這樣一名少年仵作,在遇見的蕭憶後,像是蒙塵的珍珠被掃去塵埃一般,放出光彩。先後破了兩起撲所迷離的大案,其驗屍思路和驗屍報告被整個大理寺,尤其是仵作群爭相傳閱學習,可謂是風光無限。

按理來說,像現在這起重要的案件,盧榮不可能不出現的。

二皇子不接話,又將球踢給了主審官。

主審官這次倒是一點兒也不猶豫,直接道:“傳言盧仵作年紀輕輕,已經是京城第一仵作了,你想請他來驗屍並不是不行,隻是……”

果然有“隻是”。

“隻是,盧仵作家中出了急事,已於前日告假回家,不在京城了。”

人群發出陣陣哀歎聲,為看不了好戲而失望。

“家中出了急事?”環兒也不禁喃喃道,“所以一言不發的走了?我們……我們怎麼一句也未聽說。”

甄琬咬牙道:“你忘了麼,盧榮曾經說過,他從小就孜然一身,是師父將他帶大的。即便現在他師父年紀大了,沒有做仵作了,也還在京城定居。他在外地有哪門子家人?”

事情至此,有些問題已經很清楚了……二皇子定在屍體上動了什麼手腳,誤導了其他仵作和主審官,而盧榮的失蹤……定也與二皇子脫不開幹係。

盧榮,那樣一個單純,隻想還原真相的稱職仵作……他也被無辜牽扯進來!

“還有問題麼?”主審官打斷他們的思緒,問蕭憶道,“如果沒有,就可以準備開始了。”

他說的“開始”自然指的驗屍。

蕭憶跪坐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仵作魚貫走到棺材旁,對著死者的軀體指手畫腳。看到他們有人負責檢查,有人負責記錄,麵上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