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貓膩?這種設計任務還能有什麼貓膩?”張義仁有點想不明白,他以往聽過模特大賽、選美大賽之類的有什麼貓膩和潛規則,參賽的選手要跟評委和主辦方的人員睡覺,但是這種掛在網上平台的設計任務能有什麼貓膩?都是互相見不到的,怎麼搞貓膩?
“你覺得閆明亮的設計能力怎麼樣?厲害嗎?”朱飛反問道。
“一般般吧,算是個老手,不過設計能力沒多強,沒什麼創意,來來回回也就會那麼幾招。”張義仁雖然設計上能力不如閆明亮,但是沒見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在大學的時候,老師給他們看的哪些設計圖和設計方案,都是十分經典的廣告創意設計圖,眼界早就給養刁了,閆明亮做出的那些設計,在他的眼裏,也就是個普通的設計工而已,隻能叫工,是因為裏麵除了設計技術之外,沒有什麼創意元素在,而且那些設計技術也隻是很一些很普通的變形,隻能算是中等水平,離高手還差得遠。
“既然你都知道他的設計技術一般般,你覺得一個縣裏的大賽,讓他出了整個方案的設計稿,拿十萬塊,可能嗎?”
“可是我看他的任務完成記錄裏,的的確確是完成了任務,拿到了十萬塊啊!”張義仁覺得越來越糊塗了。
“多簡單的事情,現在用這種招數的黑錢的多了去了,你想,這本來就是他家縣城那邊搞的事情,縣裏搞這個的領導想要黑錢,怎麼黑呢?把設計稿的設計費故意提高,本來一萬塊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提到十萬塊,然後再找一個自己認識的,能夠搞定的人來完成這個任務,讓他拿一萬或者兩萬,領導拿剩下的,你說劃算不劃算?”朱飛解釋道。
“我靠,還可以這樣?”張義仁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些人把黑錢的技術簡直發揮到了極限,超出了他的想象。
“等你當了領導,你就能想出各種各樣黑錢的辦法。我聽人說,這些都是比較低級的玩法,最牛逼的是自己管哪一塊,比如說是管交通方麵的,就花錢買個小專利,就是那種攝像頭上麵隨便加個防雨罩什麼的,搞定專利局,專利拿到手,然後在自己轄區範圍內使勁裝自己的這種專利設備,裝一個自己就能拿一份專利費,裝得越多,賺的錢也就越多,反正錢都是老百姓的上交的稅,不坑白不坑,而且這樣搞,來錢是光明正大的,不往細了想,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家是在貪汙。”朱飛說道。
“我靠!厲害!”張義仁覺得朱飛所說的情況,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其實就算你不當政府部門的領導,在企業當個領導,也是能黑錢的。你像張總,在公司就黑了不少錢。”朱飛往兩邊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
“啊?!張總黑公司的錢,怎麼黑?”
“怎麼黑還不簡單?咱們公司要做衣服,布料需要有廠家供應吧?這個供應商的選擇權是在張總手裏握著的,那麼多布料廠,張總憑什麼選你不選別家?你不給錢怎麼行?不僅要給錢,還要送小妹給張總玩,玩開心了才會簽字。”朱飛低聲說道。
“我靠!”張義仁隻能用這樣的感歎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原本以為一個公司內部,大家就算有爭鬥,至少都還是在正經做事的,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如此肮髒的交易。
“其實布料這種都是小頭,大頭是那種機械采購,張總是搞生產出身的,機械這一塊他最清楚,所以,廠裏采購這些東西也是通過他來談,你說賺不賺?”
張義仁已經無話可說,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開始一點點破碎,這個社會跟他在大學時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社會上就算有黑暗和肮髒,那也隻是一少部分人,絕大多數人都是好的,可是等到了現實中才發現,絕大多數人都是肮髒的,隻有一少部分人才是能夠堅持自己本分的,而這些人往往又混得很慘。
等到張義仁在職場上工作幾年之後,才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普遍了,已經成為了職場上的潛規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隻是不說出來罷了。就比如負責品牌推廣的領導,在跟廣告公司合作的時候,按照約定俗成的行規,都是要給領導回扣的,這種回扣,已經被當作了規矩,沒有人覺得那是在貪汙受賄。
這個社會如今就是一種逆淘汰的趨勢,你不黑,就弄不到錢,就隻能在底層打轉,隻有黑,才能弄到錢,爬的高,成為別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像張義仁這樣的純情少年,走上社會之後,遭遇的隻有欺騙和壓榨,隻有一步步的變得跟社會同步的時候,才有可能慢慢的走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