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人都是從單純走過來的,因為我們都是從嬰兒長成大人的,嬰兒單純的就像白紙一樣,沒有人天生就是惡人,成為什麼樣的人,一定跟他的家庭和成長環境有關。

張義仁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袁娟的邀請,他重新在病床旁坐下,聽袁娟講她自己的故事。

袁娟的經曆可以說是很多中國人的一個縮影。她出生在農村,父母都是很傳統的農民,更看重的是眼前利益,並沒有什麼長遠眼光,這也是為什麼袁娟即便成績很好,也隻上到初中畢業,就被家裏退了學,出門打工,當地的人都認為,女孩子上學讀書有什麼用?花了錢,到頭來還是要嫁給別人,成為外姓人。女兒都是虧錢貨,這是很多落後農村的普遍觀念。

與落後並存的一個現象就是保守,袁娟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很傳統,甚至可以用封建來形容。在她成長的農村,在學校裏,男生和女生幾乎不說話,說了話就要被起哄成談戀愛,而且農村對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也異常敏感,要是聽說了誰家孩子出了點什麼事兒,村上人在背後議論你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給淹死。

袁娟就曾經見過村上的一個女孩子,因為上學的時候,借了一個男生的筆用,後來又還給他的時候,就被同學們起哄在談戀愛。到最後,這個女孩子的家長來學校當著同學的麵扇自己女兒巴掌,讓她收拾課本,搬著凳子回家,不讓她上學了。這一幕袁娟一輩子都忘不了。

等到來東莞打工,袁娟進入的製衣廠,完全就是女兒國的存在,全部都是女人,所以才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和無所禁忌,那些結過婚的大媽和少婦,最喜歡給她們這些小姑娘講床上的那點事兒,而且製衣廠全都是女人,這種心理上的壓抑,讓這些單身在外的女人們漸漸的有些癲狂。

食色性也。性本來就是人類的天性,越是壓抑,一旦釋放出來,就會變得更加瘋狂。

袁娟以前接受的是完全的封建教育和束縛,在到了東莞的製衣廠工作,接觸到的世界卻是完全的瘋狂和開放,女工們會找男朋友,並且帶回宿舍一起睡覺。袁娟從一個極端的世界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的世界,整個人的觀念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在談了第一次戀愛,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了初戀男友,隨後這個男人拿了她一個月的工資消失之後,她就開始變得瘋狂起來。

她開始找這種各樣的男人睡覺,仿佛這樣才能平衡她前十幾年所遭受到的壓抑,其實製衣廠的其他女工也是這麼做的,一個集體環境的風氣,很容易同化一個人,潛移默化對人的改變是十分巨大的。

就這樣,袁娟從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奔放的都市女郎,她可以在見麵十分鍾之後,就接受男人的邀請,去跟對方開房睡覺,不過照她的話,她還算是比較矜持的。她所知道的,有電子廠的女的,男的請她們喝一瓶礦泉水,都可以在野外直接搞起來了。

張義仁倒是可以理解這種行為,這種放縱更多的是源自一開始的壓抑和約束,青春期的壓抑和約束越是嚴重,放縱起來也就越瘋狂。其實不止是男人有欲望,女人同樣也有,也許用一瓶礦泉水換來睡覺機會的男人還在得意,自己可以用一瓶礦泉水如此低廉的價格把女人搞上床,說不定跟他睡覺的女人還反過來覺得男的傻瓜,因為女人也有這方麵的需求,男的覺得是睡了女人,說不定女的還覺得自己睡了男人呢,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其實即便是袁娟一起拍視頻的這個男友,袁娟也沒有準備跟他交往太長的時間,隻是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其實袁娟在老家已經訂了婚,她的父母收了另外一家人三萬多塊的彩禮,把她許配給了一個又矮又醜的男人,她本來今年過年回家,就要完婚的,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如此瘋狂的緣故,一想到以後一輩子都要跟那個又醜又矮的男人睡覺,袁娟就有種想要發瘋的感覺。她跟這些男人在一起睡覺,更多的是在報複自己要嫁的那個男人,報複自己的父母,隻有這樣跟陌生男人在床上放縱的做愛,才會讓她的心裏好受一點。

她跟新男友自拍的視頻被放在網上之後,意外的被同樣在外地打工的未婚夫看到了,她的未婚夫打電話到她家裏大罵,罵袁娟是個破鞋爛貨,要求退婚。可是袁娟的父母已經把彩禮錢用完了,哪裏有錢還?而且,袁娟的父母也覺得自己的女兒出了這種事兒,自己的臉上十分無光,這簡直是家門不幸,把門風都被敗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