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婺聽說胤禩回來連忙從屋裏出來,問道:“怎麼樣?皇上怎麼說?”

胤禩笑道:“皇阿瑪沒說什麼,隻叫我安心養病,說要吃什麼告訴他,給我送過去。十四弟也替我說話,大家吃了飯才回來,都和顏悅色的。”

胤禩臉上雖笑著,寶婺看出來他是在自己麵前強裝笑顏,隻道:“累了一天,回屋歇著吧。”

寶婺打一廢太子起,跟著胤禩好幾番的心飄起來又墜下去,興起指望又灰了心,十幾年下來人也見老了好多。但還是不甘心,三十好幾的人仍舊穿大紅,打扮的花一樣,尤其有杏蕊緲煙兩個年輕的在,更要不服老。胤禩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對她好,但是她總是不安心。

寶婺性情太烈,過去女眷裏常有同她結怨的,隻是礙著她娘家和胤禩的勢力不敢得罪她。如今看她落到這步田地,也沒有不乘機挖苦的。寶婺因此也不再與人來往,偏生又是好熱鬧的人,整日在家困著,更加憤恨難平,又有杏蕊在屋,更是炸了火藥桶,沒有幾日家裏總要炸開鍋一回。

胤禩進了臥房,也不換衣服,疲憊的向床上一倒,笑道:“你不用替我操心,大家說開了,以後兄弟間以禮相待,好好服侍皇阿瑪,什麼都好了。”

寶婺冷笑道:“別虛寬我的心了。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那一群狼,有一個是饒的了我們的?大不了就是個死,你不怕我就不怕,隻是瞧你落到這個地步,我心裏恨,替你不甘。”

胤禩道:“有什麼不甘心的,都是命。也不至於到死的地步。我到底是皇子,就是如今皇阿瑪也還沒有把我怎麼樣,將來不管是誰即位,我到底是兄弟,還真能殺了我不成。”

寶婺把茶碗遞給他道:“你看他們會不會?你看老四這幾年要死不活的樣,他就是隻不叫的狗,越不出聲,越是把人往死裏咬,等著他能咬人的那一天。老十四也和你結下了忌諱,皇阿瑪寵他不比老四少,德妃這兩個兒子,還真不是白生的。”

胤禩道:“那又能如何,活一天是一天罷了。”

寶婺接過碗,往桌子上一扔,茶碗翻倒了,灑了一桌子水和茶葉。

“你就是等死嗎?大丈夫死可以,可是也要死的漂亮。什麼不做就等死!”

胤禩無奈道:“你叫我如何?做也罷,不做也罷,結果都是一樣。倒不如安守本分幾天,到時候就是我死了,也保得住你們。”

寶婺氣道:“除草有不除根的嗎?你要是完了,這家裏有一個留得下的嗎?倒不如拚個魚死網破,死也要攪合著他們活的不自在。”

胤禩無力道:“怎麼個攪合法,如今就是想鬧都鬧不起來了。”

寶婺道:“也不一定,什麼都沒了,也就沒有怕的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咱們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弄死一個是一個,死不了傷了他的元氣也是賺到了。如今好在還有胤禟和你一條心,他在外麵有人有錢,將來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你們如今倒是到了一塊去了。”

“你又是什麼意思,就甘心?”

胤禩仰麵躺在床上道:“我不過是想給你和額娘爭口氣,沒想到反倒連累她老人家去了,如今隻有你們在,好歹還有個安生日子過。不過,你要是不怕,我也沒什麼怕的。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我這一輩子爭的就是一口氣,就算將來冤死,後世也會明白不是我有負天地,乃天地負我。”

寶婺道:“正是了,你隻要有這個誌氣,一家子都死了又怎樣?”

說話間鍾敲響了申時。寶婺道:“我廚房給你熬的烏雞湯,也快好了。”叫了好一會沒有丫頭過來,氣道:“這群猴崽子,越來越放肆了。”

說完親自出去找人。

胤禩在床上橫躺著,突然有人抱住他的腿,起身見是弘旺。

胤禩摸了摸他圓溜溜的小腦袋道:“怎麼跑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