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仙雲山自有一翻恬靜,涼涼的夜風刮在臉上已不覺得冰寒刺骨,反倒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如洗去了一臉塵埃後的清爽。又有花香四溢,彌漫在風中。
一位白衫少女佇立在仙雲山側峰之上,衣袂伴著輕風飄浮,有若仙子般的明媚動人。就在她身後不遠處,還默默的站著一名少年,輕聲吹響手笛,笛音婉轉悠揚。她俯首鳥瞰腳下的亂石陣,秀美的臉龐掛著一絲擔憂,嘴唇微微翹動,終於還是忍不住抬起手腕,令身後的男子止住手笛,輕聲對他道:“六戊陣中似乎有異動。”
少年苦笑一聲,道:“你是太過擔心了。褚師兄說得很清楚,即便有人闖陣,楚涵他們隻需回報即可,甚至都不用與闖陣者打照麵。雨霏,我知道你關心楚師兄,但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大半夜的……”
“歐盛,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到山下瞧瞧。”夏雨霏打斷歐盛的話,轉身便朝山下走去。
歐盛無奈,搖頭歎道:“若是真有危險,我怎會讓你獨自前往。”說罷仍是跟隨在夏雨霏身後,也朝山下走去。
夏雨霏回頭望了一眼:“你這又是何苦呢?”
歐盛笑道:“你何苦,我何苦。”
與此同時,六戊陣離位景門,楚涵傲立亂石堆上,身體周圍黑色的霧氣突然閃出無數道亮光,這些被水係靈氣催動的,飄浮在空氣之中的水元素瞬間被凝結成一根根亮錚錚的冰針,在那四個擅闖六戊陣的賊人看來,如同刺眼的光芒。
“呼呼”“磁磁”……
冰針猶如萬箭齊發,又似傾盆大雨般從楚涵的四周射出。四個賊人瞪大了雙眼,驚得不知所措,甚至忘記了逃跑。眼睜睜的看著一根根冰針化為一條條白線,徑直插入自己的身體。其中三人腳下顫抖,下盤毫無穩勁,被冰針的力道推出數丈之遠,迎麵撞向四周的岩石,濺起片片碎屑。
尚有一人手持羽扇揮舞擱擋,待冰針刺過之後,拖拉著殘缺不全的身體朝楚涵撲了上去。楚涵依舊是立於石堆之上,隻輕輕將手腕向下一探,罩住對方的拳頭,隨即催動體內寒氣,低沉的悶嗬了一聲,隻聽見對手體內“哢嘰”“哢嘰”血液凍結繼而碎裂的聲音。
楚涵緩緩收回靈氣,沉之於丹田。一切歸於沉寂,隱隱可聽見“嘀答”、“嘀答”有液體滴落到地上的聲音。
“地階通靈境!”
這是那個手持羽扇,將“六戊陣”錯認為“七戊陣”的青年男子臨死前對楚涵的評價。此人自恃甚高,滿口胡言,他的判斷是否精準,並不在楚涵的思考範圍內。無論地階還是玄階,不過是靈氣值的一個判定標準,楚涵的修行目的遠不止於此,隻要每天都有新的靈氣聚入體內,實力日益漸長,也就足夠了,此時的等級判定,不過是過眼雲煙。
楚涵來到衛一鳴的屍體旁,蹲下身子,替他拭去嘴角和臉上的血漬,輕聲道:“衛師兄,你放心的去吧。我會將你的英勇事跡廣為傳播的。”說道這裏,楚涵覺得怎麼聽上去有些滑稽,他無非是重複了一下衛一鳴的原話而已。
盡管衛一鳴看到過自己暴發出水係靈氣,但他人已經不在了,無需計較。不過眼前這些屍體,又該如何處置呢?如果將實情報給宗主徐道生,經他查驗,發現其中四人死於水係靈氣,便會將顧左使私下傳授自己水係靈氣的秘密泄露出去,連累顧左使受到宗主的責罰;如果不說,悄悄的將屍體掩埋了,又如何交代衛一鳴之死?總不能說是自己打死的吧。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夏雨霏和歐盛一前一後的趕到了景門石陣。二人一眼便望見了眼前的情形:六具無名屍體,一具衛一鳴的屍體和耷拉著腦袋,臉色黯淡的楚涵。
夏雨霏驚問:“楚師兄,發生什麼事了?衛師兄他……”
不等楚涵開口,歐盛便道:“真是關心則亂,明顯便是有六個外界人前來闖陣,被楚、衛兩位師兄發現,打鬥之下,魚死網破,楚師兄僥幸撿回一條性命。”
“沒錯,”楚涵抬起頭來,對二人道:“衛師兄為了護我周全,獨自一人應戰對方六人,最後為仙雲宗力竭盡忠。隻恨我不爭氣,居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歐盛責怪道:“你為何不上山稟報宗主?褚師兄也曾告誡過你二人,惹遇外人侵入,立即上山稟報,不可擅自行動的。隻要你們不現身,這六戊石陣就是困,也要困死他們。現在可好,唉,真是……”
“你少說兩句,事已至此,抱怨有什麼用。”夏雨霏責怪歐盛道。
楚涵暗想,自己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惜衛一鳴見那幫人功力平平,又出言不遜,硬是不聽勸阻。但如今衛一鳴已死,自己難道忍心將責任推給一個死人來承擔麼?
歐盛上前查探了下那些入侵者的屍體,口中嘀咕道:“衛一鳴隻是黃階通靈境,竟能一舉擊敗六人,真不知是這六人不堪一擊,還是衛師兄深藏不露。咦,不對,這人好像不是死於我仙雲宗的火係玄功,反倒與當日程明宇的傷痕頗為接近。”說著,不由得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向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