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墨語從那晚房嫂的談話中獲得的材料雖然提供了某些前所未有的事實,但隻能使這件事情有點兒頭緒罷了。她們的所作所為就其性質而言,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那是將來值得考慮的事情,但是現在要解開一些關於婉如的謎團,必須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墨語覺得,這次來看文老太太的目的,至少要知道房嫂一定要殺了文淩的秘密是什麼?假如文老太太還活著,假如她那天沒有去三姐家裏。
墨語感到此時自己的生活進入了一條新的軌道,很想略過這一段時期裏的事情,隻要一想起這件事情,她的思想就會開始混亂。但是已經到了這個關頭這種情形是絕不容許的,墨語感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中付出了那麼多,這時候自己的頭腦應該是絲毫不紊的。
情況突然改變了,生活的整個目標被重新確立。它的希望與恐懼,它的鬥爭,它的興趣,它的以後要麵臨的犧牲,整個兒的形勢都擺在墨語麵前。此時,猶如慢慢地登上山頂,突然間發現了一片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去找文老太太。她覺得這裏麵隱藏了一件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就是房嫂一定要殺死文淩的原因。
找到文老太太比想象中的簡單,隻是那天說好了要去三姐家的,但是由於錯了一班車,所以救了她一條命,墨語不想去談這些,隻是把事情扯到一些主要的事情方麵。
然而,此時,她什麼也沒有談到,沒能使事情向重要的目標邁進一步,墨語覺得,除了要讓她談現在所記得的一些事情,更有必要讓她回憶過去的一些人與事,於是墨語就間接地向著這一目標把話扯了下去。
“我真希望可以為您做些什麼,可以減輕這件不幸給您帶來的悲哀,”墨語說,“但是,現在我隻能對您的痛苦表示深切的同情。即使是您的親生女兒,文老太太,您也不能比現在更悲傷,更慈愛她,更不惜為她做出犧牲。”
“這都算不了什麼,蘇小姐,”文老太太毫不在意地說。“這個可憐的小家夥我對她就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我在她小的時候就帶著她,蘇小姐,是我親手把她喂養大的,你知道把一個孩子拉扯大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一口口的喂她,一步一步的教她學走路,我抱著她,扛著她,要不是曾經那樣帶過她,我現在也不會這樣心疼了。我老是說,這是因為我女兒出嫁了,上天對我的恩賜,專門送來安慰我的。現在,沒有她了,我老是回憶起過去的事情,雖然自己已經這麼大年紀了,我仍舊是忍不住要哭的,真的,我真的很想她啊!”
墨語沉默了片刻,讓文老太太安靜下來。墨語覺得自己長期以來期盼的那一線曙光,這時雖然仍舊離開很遠,是不是已經在這位善良的老人在對文淩早年的回憶中向著自己閃爍呢?
“您是不是在文淩出生以前就認識婉如的?”墨語問。
“你說的是哪個婉如?——我們這裏有兩個婉如,一個嫁了一戶好的人家,我並不熟悉,一戶就是文淩的媽媽,那個姑娘很乖巧。”
她這樣答話,墨語感到曙光在閃爍。她此時的聲音也好像穩定了許多,盡管很多的回憶讓她感到很痛苦,但是,墨語感覺到了,剛才讓她談了好半天她如今仍舊感到很悲哀的事情,這會兒再讓她重新敘述已經淡漠了的過去的往事,這就使她的情緒不知不覺地緩和了下來。
“那時候,您和文淩的媽媽住的很近嗎?”墨語竭力的鼓勵她去回憶。
“是呀,蘇小姐,很近的,她沒事的時候常來看我。”
墨語覺得自己下一步應該探明文淩究竟是婉如的孩子還是黃夫人的孩子,但是這些問題遇到了更大的困難。文淩和倩倩相貌相似,都是長得像黃先生,至於婉如和黃夫人,她們卻沒有繼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