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熾繁正跟三哥說笑,落荷就領了陸霽恩的書童竹慶過來,兩人的腳步皆是匆忙。
“郎君,大郎君讓人傳話,請您趕緊過去,家裏來了貴客。”竹慶的臉色有點糾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介紹這位“來者不善”的貴客。
陸霽恩也愣了下:“阿爹和大哥二哥不是都在家嗎?”什麼樣的貴客居然需要全家出動?
竹慶清秀的小臉有點扭曲:“熾王來向四娘子求親。”
“誰?熾王是哪個?”
“求娶阿繁?!腦子有病吧?”
兄妹倆同時驚訝地出聲,語氣卻截然不同。
竹慶“嗬嗬”了兩聲:“郎君您還是趕緊過去吧。”
陸霽恩坐不住了:“我去看看,阿繁你不要著急,阿爹和哥哥們都在呢。”
“哦。”陸熾繁目送哥哥匆忙離去,仍舊覺得茫然,熾王應該是王爺吧?聖上的兒子之一?他怎麼會來陸家求親呢?雖然陸家是有點錢,但是在這權貴雲集的京裏,陸家連鳳尾都夠不著。而且她自認一向低調,除了同一條街上的,鮮少有人知道陸家除了陸環環還有她這個女兒。
“阿環,”陸環環一進門,就被母親喬怡急急忙忙地質問起來,“這段時間阿繁有沒有出門,認識了什麼奇怪的人?”
喬怡看上去很年輕,一點也不像是四十五六的婦人,鵝蛋臉柳眉鳳眸,眉目間盡顯幹練,雖不似少女般嬌嗔,但多了些婦人風韻,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兒。這些年夫妻恩愛,子女貼心,早些年的困窘好轉之後,她就再沒有煩心事。五個兒女中雖然隻有大兒子成親了,但是她所求不多,家人和睦平安已是暢快,是以從未為兒女的婚事愁過,唯獨這一次,熾王一出現,她胸中就憋了一口氣,心神不安。
陸環環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茫然:“沒有啊,自從幾年前被莫筱馨那個賤人騙過一次之後,我就很小心了,阿爹也不讓我帶阿繁出門。而且,這一年來,阿繁幾乎沒出過門,就那兩次,阿繁出門買了些小玩意兒,還是跟大哥大嫂一起。”
喬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熾王為何會突然來向我們阿繁求親?”
“阿繁?!”陸環環也跳了起來,“怎麼會是阿繁?!他怎麼會認識阿繁?”
喬怡也急得團團轉:“那到底怎麼一回事?”
門口匆匆走來一個中年仆人,正是陸家郎君身邊的大管事:“娘子,郎君請您過去。”
喬怡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身邊的柳婆子不住地安慰她:“娘子先別擔憂,說不定是誤會呢,四娘子一向乖巧,不可能瞞著咱們認識熾王這種大人物。”
喬怡點了點頭:“阿繁一向不說謊,她說不認識那就一定不認識。你去帶上阿繁,我和阿環先過去,讓熾王看清楚了。”
陸環環又跳腳,立刻反駁:“我也不認識他!”她是認識不少人,天天借著去書院的名頭在外麵跟七八好友四處遊野打馬,權貴也見了不少,但兄長至今都沒有出仕的,就連二哥那般聰明沉穩地,也從不摻和到高官望族之間,幾個好友要麼是書院子弟要麼是富戶之子,陸環環更不可能現著自己這張臉去惹是生非,更何況皇家的人,給她十個膽子,見了也隻會乖乖躲開。
陸家會客廳此時安靜得可怕,從熾王說出那句“久聞大娘子陸熾繁賢淑,特來求娶”之後,除了陸霽恩當即跳腳反駁“搞錯了吧?我家阿繁根本不會認識外麵的男人!”,然後被父親陸程訓斥了之外,陸家其餘的男性成員均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約莫一刻鍾的沉默之後,陸家大郎陸霽琛在父親的示意下開口了:“王爺是真心想要娶我家阿繁?”
熾王蕭景炆淡漠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絲絲的不滿,皺了皺眉,又壓了下去:“我的誠意不夠嗎?”
陸霽恩搶先回道:“王爺,這誠意可不能光看聘禮。陸家小門小戶,不敢說金枝玉葉,但我家的娘子也都是捧在手心的珍寶,盲婚啞嫁的,日後妹妹們過得不順心了,阿爹阿娘和兄長,豈不是罪魁禍首?況,我家阿繁性子有些懶散,不愛出門,認識的人也寥寥無幾,哪有機會見得到王爺?”
蕭景炆抬眼直視他,陰森森的眸子看的人心肝兒直打顫:“你說我說謊?”
“這話倒是過了。”陸霽恩長得有五分肖母,此刻這般老老實實坐著,文文雅雅地說起話來,倒也是個讓人看著舒心的美郎君,“王爺位高權重,生來便是皇家貴塚,娶個什麼樣的妻子都不為過。王爺中意陸家娘子,實在是陸家的榮幸,著實沒必要拿話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