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道觀中，師父端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閉目凝神。小樓和師兄站在他的麵前等了許久。
小樓從沒見過師父如此認真，又看師兄不說話，自己也就不言語了。
師父緩緩睜眼說，你二人，不能去。
師兄說為什麼？
師父說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
師兄嗬嗬笑了幾聲，說你攔得住嗎。
師父說攔不住，也要攔。
師兄和小樓二人對視一眼，皆放聲大笑。
師父說那把紅色赤劍天下數百萬人去拿，無論誰拿到，都會成為江湖風暴的中心，別說武帝大殿的人不會放過你們，就是百萬江湖遊俠兒，都能用唾沫淹死你倆。你們可就想著拿到赤劍耍威風了？
小樓和師兄各自陷入沉思，但二人扔沒有半點退縮之意，仍是堅定和師父說要去。
師父說你們會成為劍下鬼的。小樓說你嘴幹淨點，我們還沒走呢。
師父對小樓說，你已經和郭老板學了幾個月，想必輕功已經能獨步天下了，可是你師兄的萬劍歸一還差些契機，恐怕。。
小樓說獨步天下個屁呀，現在連牆頭還爬不上去呢。
師兄聽師父這麼說馬上接道，我這次出去正是尋找契機啊，若是能在江湖上有些奇遇湊巧煉成了萬劍歸一，那紅色赤劍還不是我囊中之物。
師父哈哈大笑也不言語。
這場對峙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師父橫躺在門口攔著師兄弟二人，說你們要走便從我身上踏過去。二人轉身去爬牆頭，師父趕緊起身拽著二人的腿不撒手。
最後師兄正色說，師父，你別擋著我和小樓的路，就算有危險，那也是我們自己的路，不是誰能幹預的。
師父忽然有些悲憤，問道你說什麼。
師兄看著師父，有些說不出話來。小樓磕磕絆絆的說，不是誰能幹預的。
師父聽到這話雙手仿佛觸電一樣鬆開了拽著二人的手，然後抬頭看著二人微笑了一下說，說得對。然後背過身去仰著頭不再說話。
小樓和師兄騎在牆頭上都沉默看著牆下師父的背影，師父抬起手揮了揮，聲音沙啞著說走吧，走吧。
二人心中恍然間心像被雷擊了一樣一陣酸楚，記憶中小時候和師父在這破道觀中玩鬧的情景曆曆浮現，那時的頑童今日都已長大，那院中老樹也高大了許多，那牆裏的房屋卻隨著日子破敗泛舊，那牆下的老人，如今可還能將二人抱起？
眼前的一個清瘦老者背影讓師兄弟而人看著難受，老者說該去，應當去，是我錯了，說著師父低下了揚著的頭，笑了幾聲。
又對身後的二人說，記得，恩怨來時，不卑不亢，一遭江湖，愛憎分明。走吧。
師兄和小樓同時抱拳，師兄說若我二人以後還有性命在，一定會回來。
小樓說師父保重。
二人邁過腿，一下便翻過了道觀的牆頭。師徒三人，一牆之隔，卻是從此以後的千裏萬裏。
晚上師父和王大嬸坐在院中喝茶，這時一個時分蒼老的聲音響起，那兩個小子，可是走了。
師父和王大嬸都沒被這突如其來的蒼老聲音驚嚇到，各自坐著都沒起身。
師父對這眼前的虛空說道，走了，說走就走了。
那蒼老聲音說道，哈哈，你還有點舍不得?
師父說當然舍不得，讓我養了那麼大，這一走，二人的生死福禍，便是天注定了。
老者卻說，那是他二人的命，誰都擋不了。
師父點點頭，又說你下了這麼大一盤棋，下了幾十年！下死了那麼多人！下出了那麼多恩怨！如何就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