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自有對錯(2 / 2)

小樓說你省省力氣別說話,咱們先找個落腳之處吧。那娘們下手真夠狠的。什麼時候盯上咱倆的都不知道。

師兄說看吧,行走江湖命就是老天爺的了,什麼時候沒命,誰也說不清。

小樓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這時腳下的樹林已經飛過,前麵是一片綠油油的草甸,草甸上有一座籬笆小院,小樓看了欣喜,對著那座小院快速變換一下步伐,身體極速向那小院落去。

落地之後小樓扶著師兄推開籬笆院的小門走了進去,一位老婆婆從屋裏走了出來竟然毫無發覺,小樓上前言語了一聲,那老婆婆才注意到,忙問這二人是怎麼了。

小樓說趕路的,遇上一夥強盜,身邊的是我師兄,被打傷了。

老婆婆有些恐懼,又問那你們現在如何是好啊。

小樓說我想帶著師兄在這養幾天傷,等我師兄傷好了就走,我們會給您留些銀兩。

老婆婆停滯片刻說,那,那快進屋吧。

進屋後小樓便把師兄安放在一處,又和老婆婆打聽了去附近小鎮上的路程,然後拿上些銀兩就去鎮上給師兄拿藥了。

晚上的時候,老婆婆坐在飯桌前縫著一件破衣服,小樓坐在師兄身邊不說話,師兄體魄強健,再加上小樓買回來的療傷藥,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痊愈了,小樓和師兄也不擔心,反正行了好些天的路,能在此處休息幾天也好。

油燈下老婆婆笑眯眯的問馮小樓是哪裏人。小樓說東嶽。

那老婆婆摸著手裏的衣服說,我家兒啊,也在東嶽附近做生意,你看這就是他的衣服,他每次回來,都能拿回好多銀子,嗬嗬,我就問他都做什麼生意,他說做茶葉生意,做的可大了。

小樓靠著牆和師兄靜靜聽著,油燈一閃一閃,老婆婆麵容慈祥,認真縫著手裏的衣服又繼續說,我兒才出去幾年,就帶回來個兒媳,那媳婦孝順,這家裏的活手到擒來,沒出兩年還生下個大胖小子,哈哈。說到這老婆婆滿臉洋溢著幸福,突然又輕輕一歎說,哎,就是多久都不回來一次,怪想她的。

小樓見老婆婆有些哀怨忙說,您老真是有福氣,哪像我們,您看看他,都不會動了。說著小樓捅了捅躺著含笑的師兄,師兄說了句臭小子,抬手就對著馮小樓打去。小樓輕輕一躲師兄沒被打著。師兄說等我傷好了就揍你。小樓說那我可就不給你去鎮上買藥了,讓你病越養越重。老婆婆聽這師兄弟二人互相調侃,也笑出聲來。

一晃小樓師兄二人在此處養了十來天,師兄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二人準備辭別老婆婆繼續趕路。

某天清晨,一個人進了這籬笆院,到了屋裏看著屋裏三人,又對那老婆婆說,陳武是你兒子?

老婆婆慌張的應了一聲。這時那人拿出一個包裹說,我是送信的,你兒子在東嶽官道上多次偷人銀兩,被人綁到樹上,後來又有失主認出了他,就糾集看熱鬧的人把他打死了,還把他雙手腦袋砍了下來,都在這裏了。說著那人把包裹一抖,豁然是一雙手和一顆人頭!

老婆婆當場瞪大眼睛說不上話,馮小樓和師兄麵麵相窺,又看了看那人頭,果然是偷師兄劍的那小子。二人胸中冰至極點。

那送信的說,就是那失主讓我把話和這東西捎來的,他讓我告訴他家裏人,說這就是賊的下場。說完那人就轉身走了。

老婆婆枉然大哭,小樓怕眼前血腥東西太刺激老婆婆,忙吧她扶出屋子。師兄找了個屋裏的木頭箱子,慌忙把頭顱和雙手裝了起來。整整一天,三人都沒說上幾句話,老婆婆眼淚流了一天,師兄找了個地方把那人的頭和手埋了,小樓隻是靜靜坐在老婆婆身邊不說話。

第二天,老婆婆一夜間滿頭銀發,但神誌似乎恢複了點,看著忙乎了一天的二人,稍微笑了笑,但二人看到的仍是老婆婆滿臉褶皺映出的蒼然。

小樓和師兄說還有多少,師兄把錢袋放在小樓手上,小樓拿給老婆婆也不說話。老婆婆沒伸手,她根本就察覺不到了。小樓把錢袋放在老婆婆身邊又站到一旁。

老婆婆看著遠方的白雲說,沒事,你們走吧,我這一輩子什麼苦都吃過,老了老了,兒子又沒了,嗬嗬她做賊呀,她做賊呀,,老婆婆蒼老的哭聲久久在二人耳邊回蕩。

小樓和師兄走了,出了籬笆院頭都不敢回。師兄弟二人身上所有的前都留給了老婆婆,但那根本抵消不了老婆婆的悲傷和師兄弟二人的內疚。

為什麼要把那賊綁在樹上呢。小樓自問著。

老婆婆最後的一句老了老了,兒子又沒了,仿佛魔咒一樣在他們倆的耳畔回蕩,二人無言,向前急步徒行。好像才有些了解了人活著的滋味,了解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