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籍(1 / 2)

冬淩從姐姐懷中仰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珠,向冬茗道:“我這裏一切都還好。姐姐,今年過年妹妹病了,沒能回家探望爹娘。你可有回去?爹娘他們可還好?”

聽到這句問話,冬茗撫摸在妹妹額頭上的手停住了。

冬淩感覺到異樣,抬頭望去,隻見姐姐臉上一片憂難之色:“姐姐?”她心中一沉,預感到一絲不詳。

冬茗咬住嘴唇,艱難的說:“淩兒,你不要太難過。娘,娘已經…已經…”

話沒有說完,冬淩順著姐姐的語氣已想到她的後麵半句話,她隻覺得渾身如墜冰窟,不住的顫抖。娘親是沒了嗎?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如斷線的珠子掉了下來,不敢相信。離開家的時候,娘還好好的,還為自己梳頭。怎麼一年之間,說沒就沒了?她仍舊不甘心的追問:“娘...到底怎麼了?”

淚水爬上冬茗的臉頰,留下一片模糊。她放開冬淩雙肩,以袖拂去掛在下巴上的淚水一字一頓的說:“娘的病,在過年後不久就撐不住了。將軍府過年後赦西院各人一天回家探望。我回去的時候,娘已經…已經去了。”

頓了頓,冬茗繼續說:“我給了爹爹些銀兩,料理了娘的後事。之後讓他回徽州老家安頓去了。他在臨安無以為生,沒了娘親又意誌消沉。你我姐妹如今都不在他身邊照顧。還不如趁早讓他回了徽州,至少那邊還有親戚朋友幫忙照應著,我還能放心些。”

聽罷此言,冬淩呆若木雞。娘不在了,姐姐、自己和父親又天各一方,冬家也便散了。她忽然之間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淩兒…”冬茗一雙美目深深的看著妹妹,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的悲傷。

冬淩繼續問:“姐姐,你和爹爹將娘親安葬在了哪裏?”

“爹爹將娘親的骨灰一起回徽州了。”冬茗滿是遺憾的回答。見妹妹臉上表情錯愕,冬茗馬上補充道:“爹娘這一生無論貧賤困難都一直在一起,未曾分開。此番就算是娘親走了,爹爹也不願意留她一人在異鄉落葬。我就讓爹爹帶著娘親的骨灰…回徽州了。”

見冬淩臉上的悲傷更深一層,冬茗的一隻玉手撫上冬淩的肩頭,以示安慰。卻不經意被冬淩瞥見她雪白柔嫩的皓腕上戴著一串小葉紫檀手釧。這手釧和雅麗的那串一模一樣,和章左英手腕上那串一模一樣。冬淩記得章左英說這手釧是大夫人向高僧求來,很是珍貴的。闔府上下,雅麗有一隻、章左揚有一隻、章左英有一隻。那麼,姐姐手腕上這一串是誰的?

看見妹妹疑惑打量的眼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冬茗本來伸出的手如被刺痛一般,急忙的縮了回去,臉上瞬間泛起一片潮紅,延伸到耳根。她尷尬的從懷中掏出隻暗紅色錦袋塞給冬淩,說:“對了,淩兒。姐姐沒辦法經常來看你,這些銀子你收著。好好照顧自己。這將軍府人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很多人心存不善,你萬事千萬小心才是。這段時間你暫且忍耐一下,將來姐姐一定想辦法將你贖出將軍府這是非之地,我們一家回徽州一起生活。”

“姐姐,我不要這銀子!”冬淩推諉著不肯收下。

“你收下,姐姐知道你有月錢。這錢是姐姐給你防身的,以備不時之需。”冬茗以堅定的眼神盯著冬淩。見妹妹不肯就此收下,忽然喃喃的低聲問道:“淩兒,你難道是覺得這錢…髒…才不肯收嗎?”

驚覺自己剛才不適宜的推辭已經深深傷害了姐姐的自尊,冬淩忙補救道:“不是。當然不是。隻是姐姐需要錢的地方更多…”

“如果不是,那你就收下。”冬茗眼中的堅定和不容退卻更深幾分,冬淩隻好收下了錦袋。

既然說到了這裏,冬淩便借機問出了一直以來長存於心中的疑問:“姐姐,你…你怎麼會入了樂籍?”

冬茗被問到痛處,咬著下唇,垂下眼睛。片刻後才回答:“淩兒,出生於我們這樣的窮人家裏,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真的是沒有辦法。當年爹爹將我賣進將軍府,本來是放在二少爺房裏當丫頭的。後來…後來被西苑的媽媽看中,要了去。淩兒…你不會…不會看不起姐姐吧?”冬茗抬起美目,乞憐的看著妹妹,再次擔心的問。

冬淩眼前忽然浮現趙老夫人壽宴上,冬茗被席間的一眾男賓圍在中間揩油的情景。想起她臉上始終掛著的冷漠和疏離。她的臉上泛起憤怒的緋紅。知道冬茗的生活環境不比自己強到哪裏去,也明白走到今天這一步,冬茗沒有選擇的餘地。怪隻能怪二人出生在窮人家。搖搖頭,冬淩認真的看著姐姐回答:“不!我當然不會看不起姐姐。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