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帶淚的笑—論《救風塵》的喜中帶悲性(1 / 3)

帶淚的笑—論《救風塵》的喜中帶悲性

文學評論

作者:崔璐璐

摘要:《趙盼兒風月救風塵》是關漢卿的喜劇代表作,內容是寫趙盼兒為救助風塵姐妹宋引章,機智地鬥垮了花花公子周舍。劇本結局雖然以喜劇收尾,但貫穿這場衝突的妓女的境遇之苦從良之難以及被迫與權豪惡霸鬥智鬥勇方能自救的辛酸也是這個喜劇的特別之處,本文主要就這一特別之處做簡要論述。

關鍵詞:救風塵 妓女 抗爭 辛酸

《救風塵》全稱《趙盼兒風月救風塵》,是元代“驅梨園領袖,總編修師首,撚雜劇班頭”的關漢卿的喜劇代表作。所謂“風月救風塵”,就是利用妓院中追歡賣笑的風月手段去解救淪落在風塵中的姐妹的意思。

一、 《救風塵》是謔中有思的喜劇

(一)從傳統概念界定上看,《救風塵》是喜劇樣式

喜劇與悲劇的界定和討論是戲曲界一個重要而不斷演變的話題。“悲劇”是西方的一種戲劇門類,也是他們的一種美學精神。傳統的西方美學戲劇學認為悲劇寫的是大人物大事件,風格嚴肅崇高;喜劇寫的是小人物小事件,風格輕鬆鄙俚,二者審美品位有高低之分。

《救風塵》故事描寫汴梁妓女宋引章,受了周同知的兒子、闊商人周舍的欺騙,嫁給他後備受淩辱和摧殘,隻好寫信求救於同行姐姐趙盼兒。趙聞訊後,準備了花紅財禮,前往鄭州,依靠自己的美麗和機智,賺取了周舍給宋引章的休書,從而救出了受難的姐妹,懲罰了無恥的惡棍。

趙盼兒清醒老練俠義重情,用風月手段巧妙機智地狠狠地教訓了惡霸周舍,這是一出下層小民用自己的才智勇鬥惡勢力的經典案例,看了太多元代下層婦女在權豪勢要的邪惡勢力壓迫下掙紮呻吟痛苦的雜劇戲文,這出喜劇讓人不禁拍手稱快。

從內容、題材、人物和戲劇風格等方麵來看,《救風塵》確實是一出元代下層市井小民反抗流氓惡霸勢力的喜劇作品,事件本身波及麵小影響力也不大,沒有恢弘的氣勢和場麵,也沒有重大勢力參與其中,劇本語言詼諧富有生活氣息,人物鬥爭使用的方法也是帶有市井色彩,讓人玩味。從結果來看,以周舍被罰宋引章被救為喜劇收尾。

淺論以上幾方麵是為了說明這部作品確實符合傳統的西方美學戲劇學對喜劇的界定。

(二)喜劇樣式承載深刻內涵

《救風塵》雖然是一出簡短詼諧的喜劇,卻反映了元代下層婦女在權豪勢要的邪惡勢力壓迫下敢於抗爭的無畏精神,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觀眾在拍手稱快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深切的觸動和思考,這就是它一直被人喜愛的魅力。

國學大師王國維深受叔本華的悲觀主義的影響,他認為:“明以後傳奇無非喜劇,而元劇則有悲劇在其中。”[9]11元雜劇中有《竇娥冤》、《趙氏孤兒》這樣純粹的悲劇,但元代一些優秀劇作家的喜劇作品因其根抵於現實生活和政治而不可避免地生發出悲劇色彩,比如關漢卿。王國維把悲劇視為文學的起點,特意把“有悲劇在其中”看作是元雜劇的不朽成就。也就是說,即使是喜劇作品,也因為其中摻進了現實因素而變得謔中有思,才會厚重不朽。

葉長海在《宋元戲曲史》導讀中說:“在很長的時間裏,人們曾主張悲劇是較高尚、深刻的藝術,而喜劇則較淺薄、媚俗。但是在當代,大家的看法有明顯的變化。這種變化不是在對悲劇和喜劇孰高孰低的評價上,而是對喜劇的認識有了很大的開拓。特別是當認識到人世的某些悲劇不僅可以用悲劇樣式進行表現,而且可以用喜劇樣式來表現得很好時,喜劇樣式的路子就更寬闊了。”[9]21

且不論關漢卿是否有意用喜劇表達悲劇內涵,在研究手段越來越多樣、研究視野越來越開闊的今天,我們有必要對這一新形式略做探討和考述。

二、 《救風塵》喜劇中蘊含的悲劇性

正如馮沅君所說:“《救風塵》是個喜劇,然而有極其嚴肅的核心。這個嚴肅的核心具體化為劇本的主題思想:透過妓女的婚姻問題,暴露統治階級的荒淫、虛偽與殘忍,頌美被壓迫者的鬥爭本領與她們間的同情和義氣。”[1]176在笑的同時,觀眾和讀者也能夠感受到內心的沉重。這個問題在前麵已稍作提及,在這裏將做具體論述。

(一)深諳風月苦

縱觀整個元代社會,下層人民的生活就可以用水深火熱來概括。元朝是以少數民族的身份奪取政權的,用殘酷手段鎮壓漢人反抗將人民分成界限分明的不同等級就成了主要的施政手段。另外,肆意加大各級統治機構權力,讓貪官汙吏和權豪惡霸任意欺壓百姓,並且還將這種流氓政策披上法律的保護外衣。處於社會底層的民眾被各級惡勢力任意欺壓無處伸張正義,無數的竇娥冤就是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發生的。可以想象,處於被轄製被奴役地位的婦女的境遇就更悲慘。

據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十五“高麗氏守節條”記載,在元代,“貞節”這個被套在婦女身上的枷鎖被當作“治朝之盛典”,《元典章》卷五十三甚至有“不準婦人上訴”條,婦女的地位更加低下,淪為男性的玩物和夫權的犧牲品。丈夫打罵妻子,不僅是合法的,甚至打死了都不會有事。如果覺得妻子不滿意,還可以“買休賣休”,甚至可以租賣給別人收取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