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史學的多途發展
文學評論
作者:亢菲菲
摘要:王晴佳先生所著《新史學講演錄》討論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特別是20世紀70年代以來史學界所發生的變化以及曆史研究中的種種新趨向。作者通過“大寫曆史”、“小寫曆史”、新文化史、新全球史等講述了當代史學的多途發展。
關鍵詞:“大寫曆史”;“小寫曆史”;新文化史;新全球史
2010年9月由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新史學講演錄》是王晴佳先生所著。該書是王晴佳先生自2007年以來在北京大學、南開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上東大學、華東師範大學、東北師範大學、首都師範大學、上海大學和台灣大學等各地大學開設講座進行演講的記錄彙總、整理而成,其內容大致討論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特別是20世紀70年代以來史學界所發生的變化以及曆史研究中的種種新趨向。全書除去兩篇附錄、進一步閱讀書目、索引以及後記,主要內容共分八講。通過這八講的內容,作者將曆史與史學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前景簡明卻不失深刻的呈現在讀者麵前,語言通俗易懂,內容深入淺出又發人深思,簡明的敘述將讀者全麵帶入史學史中並給予啟發,使讀者在全麵了解史學史的過程中深入地思考關於曆史和史學的諸多問題。本文擬就本書的八講主要內容對當代史學的多途發展進行探討。
一.“大寫曆史”、“小寫曆史”
“大寫曆史”(History)與“小寫曆史”(history)是王晴佳先生提出的兩個概念,相當於通常所說的思辨的曆史哲學與分析批判的曆史哲學,也相當於是曆史理論與史學理論。作者認為區分“大寫曆史”與“小寫曆史”是後現代主義興起之後的工作,把兩者加以區分,可以表現史學觀念的不同,也能展現後現代主義對史學衝擊和批評的一個視角。“大寫曆史”指的是對曆史進程的思考和總結,關注的是曆史本身。它有三個特征:一、曆史是一個有頭有尾的過程;二、曆史總的方向是進步的,是向上、向前發展的;三、曆史是有意義的,曆史事件或曆史人物的行為都是有意義的,每個曆史行為、每一件曆史事件的發生都有意義,曆史是呈螺旋式上升的。這起源於基督教的宏大敘事,後由啟蒙思想家所陳述。基督教及其教會在中世紀的西方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是隨著其權力的擴大引發了極大的不滿,引來了啟蒙思想家的挑戰。啟蒙思想家雖反對天主教會,但卻繼承了宗教的普遍主義與宏大敘事。由於啟蒙運動的影響,十八世紀之後的西方曆史學一直都未將“大寫曆史”與“小寫曆史”進行區分,認為史家寫作曆史就是為了揭示人類曆史的演化軌跡。後現代主義出現後,提出了區分二者的需要。所謂“小寫曆史”,就是考慮在具體寫曆史的時候,會遇到什麼樣的問題,這些是屬於曆史認知或曆史認識論的問題,關注的是曆史學本身,涉及曆史知識是如何獲得的,曆史認知經過了怎樣的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有多少是直接反映出的,有多少是主觀選擇的,這都涉及了史家的個人主觀因素。
二.當代史學的困境
二戰後,啟蒙運動所提倡的普遍主義遭到質疑,“大寫曆史”開始瓦解,這種質疑表現為對西方強權和霸權的不滿和懷疑,表現為對啟蒙運動的反思,反思科技帶來文明的同時也帶來災難,現代社會是好還是壞?“現代社會的發展,在許多地方對人類來說,代表了一種進步,但如果將之絕對化,認為科技進步代表了一切,而無視現代社會內部的張力和矛盾,那就會產生危險。”(第30頁)與此同時,世界各國不同的現代化過程挑戰了啟蒙思想的普遍主義,西方文明的優越性遭到質疑。
“小寫曆史”也在此時遭遇了困境,對蘭克的“如實直書”產生了懷疑,“現代語言學的發展所得出的結論是,語言並不透明,語言所能起到的溝通作用,往往要在一定的文化脈絡裏麵才能真正完成。”(第35頁) ,同樣的史料與曆史敘述無法被不同的人理解成同一種意思。“大寫曆史”與“小寫曆史”遭到的懷疑與挑戰即是當代史學的困境,這一困境產生的原因就是後現代主義。作者提出,當代曆史哲學的探討,已經不再認為曆史=過去,而認為史學=過去,也就是曆史=史學。這樣的總結相當精辟,曆史確實存在,但我們隻有借助史家的著述和文本才可探知一二,而無法完全得知,如此,史學便等於過去了。這有似於顧頡剛先生的“不立一真,唯窮流變”,既然過去不可知,那麼我們就隻剩下去研究建構過去的文本了,曆史研究漸漸地就變成學術史研究了。“大寫曆史”與“小寫曆史”的衝突使得新文化史家隻能顧及敘述的完美和精致,而無法再顧及解釋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