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從性格視角察曾國荃其人其事
曆史哲學
作者:徐文滔
摘要:曾國荃不啻為晚清政局上的名將重臣,其為人處事所折射出的倔強勇為,目光短淺,喜利好功和諍佞嫉虛的性格特質,在有力地豐富了其自身曆史印象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為探討其性格成因所蘊涵的文化符號提供了絕佳的透視窗口。
關鍵詞:曾國荃;性格特質;文化符號
激蕩波詭的中國近現代史上湘籍名人輩出,各領風騷,此中曾氏兄弟,多為世人所熱議樂道,對後人影響深遠。曾氏兄弟中,數曾國藩和曾國荃拔萃,然後者因其胞兄曾國藩裹帶的耀眼光芒而長期得不到應有的全麵的曆史審視。正如羅誌田先生曾在談及做中國近現代史料研究時說道,“目前或可考慮將研究重心轉向具體的中下層機構、群體、人物和事件,即司馬遷所謂‘見之於行事’”,“以期獲得更接近原狀也更全麵的動態曆史形象”。①
曾國荃,子沅甫,號叔純,湖南省湘鄉縣荷塘二十四都(今屬湖南雙峰縣)人,清道光四年八月二十日(公元1824年10月22日)生,光緒十六年十月初二日(公元1890年11月13日)病逝於南京。早年隨兄曾國藩籌建湘軍,鹹豐六年起獨領一軍,係湘軍的主要將領之一。先後擔任湖北巡撫、山西巡撫、兩廣總督、兩江總督等職,封一等威毅伯,逝世後追贈太子太傅,諡忠襄。②從以上簡述中不難窺見,曾國荃雖不能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和郭嵩燾等時俊爭輝,但其也是晚清棋盤上一顆不容忽視的棋子。究其一生的軌跡主要是在領軍鎮壓太平軍、撚軍和出任地方要員中轉換,在這複雜曲折的人生曆程中和波瀾壯闊的曆史舞台上,曾國荃所稟賦的性格特質演繹得淋漓盡致,令人印象雋刻。
性格特質對於個人命運的影響舉足輕重,甚至在關鍵時刻決定個體命運的抉擇和走向。那麼作為晚清政治場上的主角之一,曾國荃其人其事所呈現出怎樣的性格特征呢?
一、倔強勇為,果敢堅毅
毋容置疑,曾國荃的軍事領導才能在與太平軍的作戰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和印證,其倔強勇為和果敢堅定的性格素養一次次地使他化險為夷並克敵製勝。卓越的軍事眼光使其對自己的戰略部署有著超凡的自信,貫徹到底,往往在撲朔迷離變幻莫測的戰場上顯示出驚人的戰爭效果。天京一役,便是例證。1862年春,曾國藩開始部署進攻天京,主攻的任務交給了其弟曾國荃。曾國荃受命伊始,率軍急進,連克府縣,於1862年5月31日在天京城南門外的雨花台設營寨意欲圍逼天京,渾然不顧置己部於孤立突出的險境。曾國藩替他擔心不已,寫信勸他暫時後退,以求穩妥之策。但是曾國荃卻堅定地認為:“舍老巢勿攻,浪戰無益,逼城足以致敵。雖危,事有可為。”③絲毫沒有退兵的念頭,果敢任事可見一斑。曾國藩準備派李鴻章部前去援助,也遭到他的斷然拒絕。他開始在天京城外深挖壕溝,廣築防禦工事,並結合水師,全力出擊,靠2萬軍隊擊退了號稱20萬的太平軍援部。曾國藩見他打了勝仗,又趕快勸其趁好即收,撤兵天京,以保全功業。此時已覺勝券在握的曾國荃又力排眾議雲:“賊(指太平軍)以全力突圍是其故技,向公(向榮)、和公(和春)正以退致挫,今若蹈其覆轍,賊且長驅西上,何蕪湖之能保?況賊烏合無紀律,豈可見其眾而自怯?”④事後的赫赫戰功強有力地證明了其倔強勇為的前瞻性和透徹力,也充分彰顯了軍事領導人性格的魅力風采。
出任地方要員時,也不乏倔強果敢的剪影。1880年,俄軍進犯遼海,此舉頓使東三省形勢告急。清廷便督詔曾國荃入駐奉天,而曾國荃堅定地認為,俄軍此舉其根本意圖在謀挾國都而非東北,“各海口雖屬門戶, 而京師實為根本重地。承平之時, 京師以東三省為根本。警亟之際, 天下以京師為根本。”⑤事後果如其言,得清廷盛讚。
上述可知,曾國荃外化的倔強堅毅性格特質是以其對形勢全麵的分析和獨到的判斷為內核的,而不是凡夫俗子的剛愎自用,冒進任為。無論是湘軍悍將還是地方要員,倔強勇為,果敢堅毅的性格特質在一定程度上為其增彩不少。
二、 目光短淺,急於求成
曾國荃之所以長期被指認為一介武夫,跟他性格構成中目光短視因子的激發有著莫大的關聯,尤其是在某些影響自身未來命運走向的抉擇時刻,他都走向了睿智理性的另一麵,也許這就是曆史的引人入勝之處。每個人於曆史長河為一粟,長而觀之,徒增感傷,但切而察之,唏噓之外,受益良多。
太平軍起義興師後,所遇清朝國家正規軍“綠營”皆腐朽不堪,致其日益發展壯大,聲威遠揚。相反,倒是地方的團練和“民間武裝”卻能屢獲捷報。鑒於此,清廷決定鼓勵地主豪紳大辦團練,曾國藩的湘軍便應運而生登上曆史舞台。1861年下半年,太平軍在浙東、浙西戰場連斬捷報,兵勢威逼杭州、上海。早已開埠的上海,其富庶繁華,冠絕神州,有“天下膏腴”之稱,太平軍豈能錯過。受太平軍劍鋒進逼,其時上海危如累卵,官紳自然驚恐萬狀,於是派代表奔赴已收複安慶的湘軍曾國藩行營求助。然此時正值湘軍傾全力圍攻“天京”的關鍵時刻,曾國藩以手下無兵可分為由拒絕了上海官紳代表的乞求。不過來者深知李鴻章是曾國藩器重的門生幹吏,不失為求援突破口,於是私下聯係李鴻章,對之詳陳上海的繁華盛況,“商貨駢集,稅厘充羨,餉源之富,雖數千裏腴壤財賦所入不足當之”,推設上海一旦落入太平軍之手,則如此巨大的財源“若棄之資賊可惋也”。此說利害分明,茲事體大,李鴻章自然在意心動,進而他力主曾國藩援師救滬。經李細說,曾國藩也意識到上海對於戰局的舉足輕重,同時私心借此爭得江蘇巡撫這一要職,於是決定出兵救滬。經再三權衡人選,曾國藩決定派他的胞弟曾國荃前往,不過考慮到此時湘軍兵勇嚴重不足,又改派曾國荃為主帥、得意門生李鴻章為輔領兵援滬。⑥然而此時的曾國荃並不能理解其哥曾國藩的良苦用心,自身也缺乏長遠的眼光和博大的襟懷,目光短視的性格缺陷,加之急於求成的心理作祟,使其醉心於似乎唾手可得的圍攻天京的“頭等功勞”。受命之後,虛與委蛇,經曾國藩再三勸說,仍行動遲緩,於是李鴻章便由“輔”成“主”,不失時機地組建淮軍,開拔援滬,起家興業由此始,終成晚清乃至全球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