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析老子的社會理想
曆史哲學
作者:張宇傑
摘要:春秋後期的偉大思想家老子,是道家學派的創始人。老子所著《道德經》(即《老子》,亦稱《五千言》或者《德道經》),是道家學派的總綱。“小國寡民”,無疑是其核心思想之一,是老子對美好的理想社會的願景。老子的精神世界就如同他的“道”一樣廣遠,無所不至。一枝一葉一世界,都蘊涵著“道”的偉大和深刻。“小國寡民”正是“道”落實在人們社會理想的產物。在今天看來,小國寡民並不是“逃避現實,開曆史倒車”;恰恰相反,而是“超越古今,追時代新潮”,如果將“小國寡民”的思想應用於構建每個極小細微之所,那麼離我們所追求的“強大”也就不遠了。
關鍵詞:老子;社會;小國寡民
千百年來,學界對老子有關理想社會的描述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一些開明知士,對此頗有體悟和新解。“小”是相對於“大”而言的,小與大隻是人為對比所產生的感受,在老子看來世間萬物是互相聯接的統一整體,都是“道”的產物,宇宙間一切存在都有其內在的聯係,彼此層層相因,相互對待而又相互依存。老子說:“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複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第八十章)[1]
早年,一些生搬硬套馬克思的曆史唯物主義方法的學者們一直認為老子此說,是要倒退回原始社會。但如今定心細審,老子此說意蘊深藏,並不簡單,當時的見解遂當落於窠臼。作者同意傾向於新解,認為老子所提出的小國寡民的主張是真對“大國眾民”而言的,老子看到了為了發展勢力而不惜引發戰亂的“大國”的弊端。提出小國的構想,隻有小國才真的利於人的生存,養生,和社會的和諧;而大國則要用人之才,略人之地,害人之命,因為人多,問題多,矛盾衝突自然就多。所以有時大而空,小而實;大而亂,小而定;大而雜,小而精。當然老子這裏的“國”和我們今天的“國家”不是同意,老子“大國”指當時的周王室,天下;“小國”即小邦,亦可以理解為小城市。事實上,現代很多福利優厚的發達國家,高度發達工業城區,都已向“小國寡民”的模式發展了,人不多但資源充足,人民生活在這樣的城區幸福指數是非常高的,而不會像大城市一樣因為人多粥少引發的激烈競爭。服務周到,細致入微的理想社會方能體現人性的自由和文明的進步,而片麵粗糙的宏觀誇大,大包大攬、大拆大建,往往是生命的禁錮和野蠻的倒退。以下作者將從四個方麵,即與“小國寡民”密切相關的概念的關係中重新探討這個曆久彌新的思想。
一、 小國寡民與烏托邦、理想國
理想國,是古希臘大哲人柏拉圖的所設想的隻有5040人理想城邦。柏拉圖崇尚精神“理念”,他是最早的烏托邦主義者,《理想國》是他最有名的對話錄。柏拉圖認為一個理想的國家,是一個依靠民主和正義的原則建立起來的,隻有統治者、護衛者和生產者三種公民階級組成的“政體”。理想國中的所有公民不論男女都可以享有同樣的權利,並且對護衛者和統治者實行絕對的共產主義。在柏拉圖看來,真正的快樂是克服肉體的種種障礙,追求純粹、完善與真實的信念,年輕人所受到的教育應該是“音樂”和“體育”。現實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殘缺不全的,是天堂的折射和偏離,人應該追求理性回歸本性,將肉體中的靈魂再次喚醒獲取知識。[2]
烏托邦,即“子虛烏有之邦”,相當於我國古人所幻想的“桃花源”。《烏托邦》一書是英國空想社會主義者托馬斯·莫爾(St.Thomas More,1478-1535)的不朽之作,書中敘述了一個虛構的航海家航行到一個奇鄉異國“烏托邦”的旅行見聞。如莫爾所說,“烏托邦”是南半球的一個島嶼國家。這個國家是以公有製作為社會財產的基礎,廢除公民私有財產,人們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一率平等,實行按需分配的原則。莫爾設想的烏托邦是一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沒有貧富差異的人人勞動、人人平等、一切按需分配的公有製理想社會。[3]
對比來看,老子的小國寡民與烏托邦和理想國,有共通之處,但是也有不同之別。這兩個概念是學界經常拿來對比和映照“小國寡民”的社會理想的,它們的共通之處在於:一、都有小而精的特點,烏托邦隻是一島國,而理想國人口隻有5040。“國家小,人民少”這正是小國寡民所追求的。二、追求民主與自由,城邦內的生產方式主要實行公有的共產製,人們的生產勞動幾乎平等一致沒有差別,因而其政治權利也是平等的。反對統治階級的獨裁專政,統治者是通過選舉產生的為民服務的,如專政則可被罷免,統治者形同虛設這和老子所講“聖人無為”同理,並且反對侵略戰爭,士兵和武器隻用於抵禦世外入侵。三、看重精神生活,物質生產隻占生活的一小部分,如烏托邦中人們每天隻需勞動6個小時就夠,其他時間全部用於精神娛樂活動,理想國中對青年人的教育也是追求藝術和真知,而老子也一向主張清心寡欲,用內在的心靈來感悟外在的物質。不同之別在於:提出社會理想的時代背景,時間先後順序不同,因而他們所用的具體語境也不同。老子是我國古代春秋時期的思想家,真對當時禮崩樂壞,道德淪喪,戰爭頻發的動亂政局,提出了“小國寡民”的主張;柏拉圖生活的年代要比老子晚,他所主張的“理想國”是在古希臘奴隸製城邦逐漸衰落,經濟遭受打擊、雅典和斯巴達進行了長久的爭霸戰爭的背景下提出的;莫爾則生活於正值英國都鐸王朝進行“羊吃人”的圈地運動,由封建主義向資本主義過渡的曆史時期。大英帝國為資本原始積累對外發動侵略戰爭,擴張殖民,對內則對人民進行殘暴統治,盤剝鎮壓。莫爾正是針對當時英國統治者殘暴貪婪的野蠻統治,用“烏托邦”來諷刺並揭露當時社會的黑暗與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