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薩特存在主義視閾下哈羅德·品特戲劇中的政治隱喻初探(1 / 3)

薩特存在主義視閾下哈羅德·品特戲劇中的政治隱喻初探

曆史哲學

作者:陳振

摘要:存在主義文學流派濫觴於法國,流行於歐美,是一種典型的非理性主義文學思潮。其代表及中心人物薩特是二十世紀法國著名的文學家、哲學家及頗具人格魅力的社會活動家。哈羅德·品特則是二戰之後享譽世界的傑出戲劇家、英國荒誕派戲劇界之領軍人物。因其在劇作中頗具人道主義精神、多次映射政治批判政界而被稱為“反戰鬥士”。薩特存在主義的基本原則與荒誕派戲劇創作的根本信條都是“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是痛苦的”。而品特戲劇中的日常語言支離破碎、晦澀難懂,人的行為稀奇古怪,各項特征與存在主義無不契合。因此,本文僅從薩特存在主義的視角出發,以期解讀品特戲劇中的政治隱喻,論證存在主義哲學思想與文學荒誕派戲劇之間珠聯璧合的關係,了解品特這位“反戰鬥士”的人文關懷、辛辣諷刺及其與政治領域的不解之緣。

關鍵詞:薩特;存在主義;哈羅德·品特;政治隱喻;人文關懷

一、 前言

20世紀中前期,兩次世界大戰的殺伐戰亂給人類的生存帶來了嚴重的威脅與挑戰。資本主義社會體係頻臨分崩離析,政治、經濟、文化及思想危機全麵爆發,社會災難深重,人們無不猶如驚弓之鳥,缺乏安全感,於是荒誕派戲劇應運而生。英國戲劇評論家馬丁·艾斯林因此類劇作大多環境淒涼悲慌、人物神秘孤寂、語言支離破碎而冠之以“荒誕派戲劇”一名。荒誕派戲劇以存在主義哲學為思想基礎,它放棄理性思維和推理手段,通過雜亂無章的戲劇情節、荒謬誇張的藝術語言、離奇錯位的怪異人物和飽含寓意的戲劇場景來充分表現作家們所意識到的人類處境的荒誕無稽和毫無意義,力圖表明世界存在的非理性、荒誕性,揭示個人存在的艱難與苦楚,將人與世界的荒誕熔鑄成一朵朵藝術奇葩。

哈羅德·品特一生愛好廣泛、著作頗豐,是步蕭伯納和貝克特後塵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三位英國劇作家,被譽為二戰之後英國荒誕派戲劇的領軍人物,是戲劇界公認的一顆最璀璨的巨星。他在劇中“揭示出隱藏在日常閑談之下的危機,切入壓抑者的封閉空間”(2005),開創了以其姓名命名的新型戲劇流派——“品特式戲劇”,影響了一代英國劇作人,其卓越貢獻及重要性可從此窺見一斑。他出生於倫敦東區的一個猶太家庭,二戰的炮火給其童年罩上層層陰影,戰爭不僅摧毀了品特對童年的美好回憶,也耗盡了他僅有的安全感。在後來的成長過程中,其深受反猶太主義思潮的影響。尤其是德國納粹的屠戮暴行使他對人類的暴力、血腥感受更深,這一切在他內心深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威脅恐懼和創傷記憶。因此,在其後來的創作生涯中,品特定會有意無意地影射政治。本文即從薩特存在主義視角出發探討品特戲劇與政治的關係,了解這位大師的人文關懷。

二、 對核問題的瘋狂迷戀

《確切》(Pinter, 1983)一劇是品特應和平組織之邀寫出的一部政治劇,表達了他對核威脅這一世界性重大問題的態度。此劇雖然短小,但其鮮明地體現出了品特政治戲劇的主要思想和藝術特征。戲劇開幕,兩名政客——斯蒂芬和羅傑正就某個數目進行討價還價。在斯蒂芬的堅持下,二人就“兩千萬”一數達成一致,觀眾最後才得知這代表死亡人數。當羅傑說到有人反對此數目的時候,斯蒂芬威脅要把那群人吊死、淹死,看看他們的五髒六腑是什麼顏色。羅傑則答道,就跟紅旗的顏色一樣。

這裏,品特無疑影射了20世紀80年代的國際問題。紅旗自然指涉了蘇聯,而劇中人物所提出的七千萬總人口指的是英國。時值冷戰時期,美蘇爭霸、消極對峙,雙方都製造了不計其數的核彈頭,以便能在核戰爭中摧垮對方。自從美國研發和使用核武器以來,許多國家都相繼步了後塵。核武器的數量驚人,足以將整個人類毀滅多次。人類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麵臨著種族滅亡群體消失的威脅,這種威脅如此之大,以至於人類似乎隻能以麻木不仁、痛苦失望的態度來麵對。自從核武器被運用於戰爭之後,人類愈發地覺得自己在戰爭動蕩麵前的渺小,所謂的珍貴生命在核武器麵前竟一文不值、輕如鴻毛。而這種對生命不負責任、不堪一顧、自由任之的態度反過來則對戰爭肆虐、殺伐驟起更具有推波助瀾的作用。

品特多次公開發表言論聲援討伐核戰爭,其對現實的積極關注、強烈的批判精神和鮮明的政治立場都可以在本劇中體現出來。在其2005年諾獎的演講詞《藝術、真理與政治》中,品特寫道:“我們所知道的是,這種幼稚的瘋狂——擁有並威脅使用核武器——正是當年美國政治哲學的核心。”因此,《確切》一劇正巧可以表達他對核威脅這一問題的堅決態度。此外,它還將其與英國的國內政治緊密地聯係到了一起,對於英國右翼保守主義進行進一步的批判。在撒切爾首相任職期間,她領導的保守黨政府在一係列社會與政治問題上急劇右傾,利用“民主”製度鎮壓民主勢力,這就是撒切爾政府的實質(華明, 2011)。在理性與民主的政體掩蓋之下的,是專製與暴力的本性。對此,品特在劇中都給與了冷酷嚴厲的鞭撻。

三、 對權力者的橫眉批判

但凡任何一部稍與政治掛鉤的品特劇,都不乏品特對權力者的辛辣諷刺與無情批判。在《慶典》(Pinter, 2000)中,作者一筆帶過了權力者在經濟與政治上的統治地位與相互關係,而將批判的矛頭指向了他們的性格特征及道德風貌。品特筆下的權力者大多粗野無知、色情淫穢、自負傲慢、暴戾乖張而且虛偽無恥。這些特征在劇中都是有據可循的。在社會政治領域,他們強調追求和平的同時又對民主運動進行鎮壓;在個人生活領域,他們標榜道德卻又荒淫腐朽。言行不一,虛偽至極。一方麵驕橫跋扈、狂妄自大,另一方麵裝模作樣、顧影自憐,這就是統治階級權力者的典型特征。(華明, 2011)在《溫室》中,蘭姆(其名有替罪羊羔之意)因一名女病人懷孕產子,而被誣告引誘、謀殺之罪,受到了權力者的咄咄逼人的威脅,他被弄得慌張失措、恐慌不已。這裏,品特對其人道同情之心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