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偉虎目圓睜,厲聲大吼道:“誰殺死他們!誰殺死他們!”
顯然虎僧與劍先生正在對掌時被人暗算,而且那暗算之人一定是熟人,才未引起他倆的警戒,以致慘遭殺害!
阮偉傷心得連連狂呼,以他的內勁,雖未運功,那聲音也傳開數裏,要是君山上有人早就聽到了!
然而他叫了半天,四下靜悄悄的,偶爾驚起幾隻水鳥,不見有任何人跡,那殺害虎僧與劍先生的凶手,想是早已走了。
阮偉呼到後來,已然聲嘶力竭,隻見他頹然地坐在高台上,雙目發呆,不知他現在想些什麼,或者他現在根本什麼都沒想,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
好一會兒他沒有動彈,卻見遠處走來一位黑衣女子,那女子長得甚為嬌美,身上雖僅是一襲粗布長衫,卻掩不住天生的靈秀、綽約的風姿。
女子漸漸走近阮偉,看起來年紀隻在二八年華,她走到阮偉身前一丈處,停身問道:“這位大哥,什麼事令你如此悲苦啊?”
哪知阮偉好像沒聽到她說話,仍舊低頭坐著,呆呆的,好像癡迷了一般。黑衣女子歎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這位大哥不要再哀痛了,若是有何困苦,小女子甚願幫助你!”
半晌,阮偉沒有作聲,黑衣女子自討沒趣,內心並不難堪,但見他不理會自己,隻得同情地歎息一聲,緩緩走開。
她尚未走出三步,阮偉突然抬起頭來道:“好心的姑娘,你能幫助什麼呢?”
黑衣女子含笑轉身道:“小女子身上有點……”
她看到阮偉的麵容,霍然一愣,整個的神色好像凝固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失聲呼道“你……你……你是……大哥……”
阮偉驚道:“你……你是誰?”
黑衣女子神情激動道:“我是芸兒,大哥忘了嗎?”
阮偉一時因傷心過度,感官失靈,他呆望了一會,終於看出眼前黑衣女子就是一別數年,被神行無影妙手許白抱去的二妹。
他既認出,歡喜得猛然站起,一把緊緊抓住阮芸的雙手,顫聲道:“二妹……二妹……原來你是二妹……”
阮芸被阮偉抓住雙手,卻未想到會突然羞紅滿麵,纖手好似微微一掙,本能地想要掙脫,但她卻未掙脫,隻是垂下粉頸,反而默然無語了。
阮偉絲毫不覺得阮芸的異態,一掃剛才的愁容,敞聲笑道:“大哥好高興能遇到你,你這幾年在哪裏啊?過得可好?”
阮芸慢慢抬起頭來,秋波微轉地道出這幾年的遭遇,她自被妙手許白帶去後,隱居山中,終日除了學藝外,便無他事,還是最近藝成下山,經過洞庭湖時,偶然觸發遊興,未想到卻能遇到親人,實是巧逢。
阮偉聽她說完,才放下她的雙手,問道:“聞說神行無影許老前輩在正義幫中,為幫中前輩人物,他老人家怎會有暇帶二妹至山中隱居,傳授武學呢?”
阮芸道:“許老前輩與正義幫隻有十年之約,當年他把小妹從十三公子太保手上救下時,正好屆滿十年。他老人家無牽無掛,暢遊天下名山大澤,機緣湊巧從魔掌中救了小妹一命,更不厭其煩舍棄寧靜的生活,將一身武學傳授給小妹。”
阮偉讚歎道:“千裏追風神行無影許老前輩武功蓋世,二妹得他傳授,真是莫大的福緣,大哥真為你高興。”
阮芸垂下頭,低聲道:“可惜小妹資質魯鈍,尚未學到許老前輩全身武學的十分之一。”
阮偉異道:“你怎麼不稱許老前輩為師父呢?”
阮芸抬頭笑道:“小妹要稱他為師,哪知他老人家得知我的身份後,說使不得使不得,僅叫我稱他老前輩就可。”
阮偉道:“既得知二妹的身份,他為何不願你稱他為師,難道他老人家與父親有什麼淵源嗎?”
阮芸似是不願再談到這件事,訥訥道:“這……這……小妹也不知何故。”
阮偉想到自己,到現在還不知生身之父為誰,顯是自己和二妹不是一個父親了,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呢?想著他不由歎息一聲。
阮芸甚是關切道:“大哥你這幾年來怎麼過活呀?為……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這裏傷心呢?”
阮偉概略述出這幾年的遭遇,說到後來回身指著劍先生與虎前輩的屍體所在地,十分悲痛地道:“哪知……這兩位前輩高人,竟在同一日被人暗算在此,大哥真不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事實,到底是誰殺他們的啊!到底是誰殺死他們的呀……”
阮芸聽到阮偉這幾年多彩多姿的遭遇,心中暗暗高興大哥的奇遇,倒沒想到一個中原武學高手、一個天竺武學宗師會同時斃命於此,見大哥如此傷心,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大哥不要再悲苦了,我們仔細去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留下,好給虎老前輩複仇。”
阮偉搖頭道:“我已仔細看過了,除了兩位老前輩背後各印著一隻致命的烏黑手掌印外,別無其他的痕跡留下!”
阮芸道:“這烏黑的手掌印可是一門絕學?”
阮偉歎道:“隻是一種普通的烏砂掌,來人深謀遠慮,想是早已有心要殺害虎老前輩與劍先生。可是,虎老前輩又聾又啞,心腸又好,他一生會害誰呢?誰會想要殺死他呢?”
說到後來,阮偉用手捧住頭連連歎息,阮芸見他苦惱的樣子,勸道:“不要愁壞了身體,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們去把兩位老前輩的屍體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