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月色,朦朧如紗。
於主峰議事殿,蠟燭已經見底,燈光反而不再飄搖。
眾人多有沉默,不時有人自陰影中來,帶回東萊的近況,情報始終在更新,於桌上堆砌了一座紙山。
又一份新報傳來,眾人相互傳看。朝陽峰首座猛地一拍桌子,震的其上茶水傾灑:“海國竟然派兵強迫我淩天宗東萊駐地外遷,豈有此理!”
炎九眼微眯,事態逐漸向他的猜想靠近,這不是件好事。
“來人。”徐天長也感到事情的棘手:“傳我口信,東萊駐地可讓,東萊秘境不可讓,若東萊秘境有異動,東海主事長老全權處理,務必保秘境不失。”
“是。”黑衣的行客退下傳信去了。事情緊急,一秒之間都有諸多變故。
這一夜,主峰燈火通明,不曾息過。
有仙鶴自主峰起,前往東海。有龍自主峰起,疾至東海。有風雨自東萊起,要牽動整個東洲。各門各派於今夜都不平靜,接連有數道命令傳出。
東海之中,有島嶼萬千。東海主事長老一直在會議室未曾離開過。東萊與淩天宗的聯係因為駐地的搬離,已全部轉至此處。每份情報過目後,便要做出應對,淩天宗於萬裏外,傳信多有延遲,於這事態之下,很多事都要他親自處理。
這次海國行事,太過突兀,眾人皆無所備。且海國行事曖昧,雖有逾越處,但各門各派也沒有理由興兵。好一個海國!縱東海主事長老經曆過大風大浪,也不免被海國的氣魄所震懾。
海國雖大,大不過整個東洲。海國雖強,強不過各門各派。
此次海國的一係列舉動,一不注意,就將亡國。魔族究竟給了海國怎樣的好處,值得他們於東萊興風!又是誰給了海國這滔天的勇氣,敢於攪動風雲。
東海主事長老思索越深,越感覺這是一場暴風雨。
風雨欲來,何人能夠安眠。
蕭塵練了一會兒劍,入得室內,陳老於椅子上坐著,眼中有滄桑之色。世上沒有不透牆的風,況且這風這般大。因此,他想起了洛圖,想起了洛圖三弟子,甚至想起了徐天長。
劍峰之禍,始於東萊。
東萊之戰始於魔族。
而這次,風雨再興,魔族於前夜掀起了小風雨,終於今夜演化為了海國手中的大風雨。
天終將明,隻是不知明日是何光景。
議事殿眾人於次日淩晨得到消息,東萊秘境無失,海國於昨夜將魔族進得東萊者盡皆抓獲,已經處死,屍首懸於東萊穀口。
東海主峰長老此刻正親臨東萊,抬頭觀之,臉有震驚之色顯露,因為這諸多屍首中有魔族的大人物,不少。連食骨飛禽攝於其軀體魔威,都不敢趨近。
議事殿眾人沉思,海國此舉是證自己清白。但海國興起的大風浪遠比這幾具屍首大的多。可東萊秘境無失,海國意欲何為?魔族有諸多大人物死於東萊,若這盡皆為棄子,那他們所圖恐怕極大,遠大於老怪魔晶。
久思之下,徐天長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劍峰不曾讓他失態,東萊不曾讓他失態,但這次,他是真的失態了。因為有人演了一場滔天的戲,戲耍了他,戲耍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