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喬雪蘿還是一動不動。
雲生覺得情況有些不妙,連忙蹲了下來,翻過喬雪蘿的身子,見她臉色蒼白,竟然沒有一點血色,而且四肢發冷,脈搏微弱如浮絲。
雲生掐了掐她的人中,依然不省人事。
到了現在,人命關天,柴房院子平常很少有人來,雲生也顧不得心裏的埋怨了,抱起喬雪蘿就往前院跑去。
來到前院,下人們聽說喬雪蘿這個大小姐出事了,都獻殷勤地過來幫忙照料,不但立馬告知了喬禮,還燒好熱水請了大夫來。
一陣忙活,雲生見沒了自己的事,便又來到柴房,他知道,要是今天不把這些木柴劈好,不管怎樣,明天喬禮又會給自己準備另一大堆柴,劈也劈不完。
過了大約有一個時辰,見著木柴堆終於見底了,雲生累得大喘一口氣,直起身子伸了伸腰,揉揉還在脹痛的脊背,卻見進來了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壯,名叫寶三,另一個身材瘦瘦的,樣子醜陋,名叫二子,都是宅子裏的護院。
雲生對這兩個人也沒什麼好印象,見他們來了就隨便問句:“大小姐現在如何?不知兩位大哥到來,可有什麼事?”
二子背著手,嗬嗬笑道:“大小姐還好,姚大夫來看過了,開了劑藥,熬好喝了下去,正在閨房裏休息。”
雲生聽了臉上雖沒顯露什麼表情,心裏卻放下了塊石頭:“剛才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像是死人一樣,她身子一直好好的,今天不知怎麼就這樣呢——不過現在既然沒事,那就賴不上我了,休要借口責罰我。”
寶三緊繃著臉說:“雖然大小姐是沒事了,但老爺說,大小姐是在你這裏出事的,你可逃不了幹係!”
這會雲生可又是想錯了,原來喬禮這個大老爺還是沒要放過他,要想整他根本不用找什麼理由和借口!
雲生擺手無奈說道:“小姐無緣無故地摔倒在地,之前我可是碰都沒碰她一下。”
二子一抖眼色,忽然從背後來了兩個高大的護院,一抓住雲生的手臂便往後掰,雲生自然不會束手就縛,雙手一震便掙脫了,卻不想這不過是聲東擊西,隻見寶三右腿一抬,便往雲生的心窩踹了過去,雲生登時仰麵倒地,接著那兩個護院迅速壓了上來。到了這時候,就算雲生有三頭六臂又有什麼用呢?
二子從背後伸出一根麻繩,和寶三一起將雲生的雙手綁得嚴嚴實實,才微微笑道:“早知你有股蠻力,不多幾個人還真抓不了你,還是綁住了好。”
“你們要幹什麼?”雲生嘶聲道。
“不過是來馴馴老虎罷了。”
聲音低沉而微弱,雲生抬頭望去,知道是喬家的主人喬禮來了。
喬禮五十出頭,雖是一身光鮮的衣服,披玉掛墜,走起路來大搖大擺,後麵還跟七八個護院,但身子有些痀僂,一看似乎威風八麵,卻隱隱有些滑稽。
二子在後麵一腳踢在雲生的膝蓋窩上,大聲罵道:“小雜種,見到老爺還不跪下!”
雲生咬著牙,身子紋絲不動。
見踹不動雲生,二子隻好幹笑著迎上喬禮,屈膝彎腰地說:“老爺大吉,小人們幸不辱命,抓住了他。”
卻不想喬禮眼裏凶光一現,粗厚的手掌便往二子的臉上狠狠扇了過去,聽得“啪”的一聲,二子頓時嘴角流血,臉頰上五根紅色指印清晰無比。
“狗奴才,小雜種這話是你能說的嗎?”喬禮厲聲說道,“滾到一邊去,聽候吩咐。”
二子順從地退了下去,臉上依然堆著笑,似乎恨不得把另一邊的臉也送上去讓喬禮打。
喬禮眼裏沒有其他人,隻朝著雲生緩緩走了過去。
雖說常遭喬禮責罰,雲生其實很少見到喬禮本人,現在見到他這般冷冷的臉色,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責罰。
“杖打一百,趕出喬府。”像過去了很久,喬禮才淡淡說出這八個字,語氣雖輕,但他好像憋了很長的氣一樣,連瘦削的臉也微微顫動著。
“是!”
令出必行,兩個護院已取來手臂粗的木棍,寶三按在雲生的肩膀上,想要將他推到在地,不想試了幾次,雲生筆直如鬆的身子竟未彎一點點。
健壯如牛的寶三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況且是在喬禮的麵前,他惱怒地喝了一聲,正要一拳砸在雲生的腰上。
“就這樣打。”喬禮依然是淡淡地說話。
語氣平淡,但寶三聽了這話就像是發瘋的野牛忽然被束縛住一樣,立在原地,隻能揚起木棍,敲在雲生的脊背上。
一下,兩下,三下,寶三已是用盡了全力,“砰砰”的敲打聲在院子裏連綿不絕地回蕩。
很快地,雲生寬厚的脊背上已是沁出斑斑血跡。
這是一場毒打!
雲生畢竟不是鐵打,血肉之軀哪裏忍受得了。
“為什麼?”雲生好不容易才說了出來。
“因為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喬禮臉色赤紅,大呼一口氣,心底裏久藏的鬱悶和害怕似乎一瞬間一瀉而出,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身子也直立起來,那身光鮮的衣服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顯得更加高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