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寧上下打量了雲生一眼,微微閉眼,臉上波瀾不驚,說:“鄙觀並無此藥。”
雲生吃了一驚,心裏已是有所懷疑,但為了喬雪蘿,隻好說道:“我這位家人患有怪病,時常狀若死人,聽聞貴觀匡扶正義,救人遇難,才厚顏前來求藥,若道長有妙藥,何必見死不救呢?”
雲生態度不卑不亢,語氣平穩而堅定,隱隱帶了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坐在一邊的虛亦也帶著疑惑看了虛寧一眼。
虛寧眉頭一皺,板著臉說道:“我們修道之人,雖然以扶助眾生為己任,但平常煉製的丹藥不過是用來強身健體,要是患有重病,服下並無多大用處,居士還是找醫者大夫醫治方是正理。再說,人有生老病死,乃是常事,若是事事求仙問道,再有神丹妙藥亦是不夠啊。”
這話聽來倒不是說凝魂丹沒有,而是說丹藥過於珍貴,不值得用來救區區一人的性命,雲生越聽臉色越差,知道虛寧所言不過是借口,但猶是如此,卻又不能當眾揭露,隻能委婉求情。
這時虛亦也說道:“啟稟師兄,聽聞這位姑娘實則不是患病,而是中有蠱毒。”
虛寧瞪了虛亦一眼,說:“蠱毒?蠱毒是南疆一帶盛傳的巫術,中原並不多見。倘若真是患有蠱毒,何不請那位姑娘前來,讓小道親自診治判斷?要是胡亂用藥,不但治不好,反而誤了性命,那便是我等贈藥之人的罪責了。”
虛亦見到虛寧責備的眼色,連忙低下了頭,當下不敢再插嘴。
這人好不痛快,莫非隻是推托之詞,還是在故意考量求藥人的耐性和真誠?
雲生心裏有所考慮,直言相告說:“這位姑娘中的蠱毒名為‘噬魂蠱’,聽聞貴觀的凝魂丹有驅除蠱蟲的效用,想來定然有用,請道長不必懷疑。”
虛寧聽言也不過是微微搖頭,既不應承,也不拒絕。
雲生察言觀色,似乎已經知道虛寧的用意,於是抱拳說道:“若是道長能夠賜藥,在下感激不盡,日後若能有做到之事,當盡量報答貴觀救命之恩!”
虛寧閉眼沉思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那好吧,既然居士如此心誠,況且求藥乃是為了救人,誠意可嘉,鄙觀豈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毀了名聲,不過……”
“不過什麼,道長不妨直言。”有求於人,雲生也不得不低頭了。
虛寧看了雲生一眼,手指一抬,指向雲生身旁的桃木古劍,說:“這桃木劍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居士能否借來一觀?”
果然如此,有虛餘在前,雲生已有些許猜疑,又見虛寧左思右想,似有言而未盡之意,不過是要想要謀取好處罷了。
雲生解開木劍,遞給了身旁的道童,說:“不過是身外之物,如何不能相借,道長盡管細看。”
虛寧笑意漸濃,喜不自禁地拿過桃木劍,細細把玩,見木劍渾厚有力,卻偏偏有種飄逸如雲之感,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不凡之品,想起之前虛餘曾經跟他說過這麼一把木劍,本來不以為意,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實乃是修道之人的神兵利器。
虛寧越看越喜愛,細細用衣袖拂拭,不免神遊於外,仿佛看見自己手持此木劍,指天畫地,大施神通,足有通天徹地的威勢,實在是威風凜凜,傲視乾坤!
這模樣,和普通人見到的金銀財寶而雙眼發亮、口角流涎,又有什麼不同?
雲生笑了笑,說:“道長?”
虛寧回神過來,又用手摸摸劍鋒,覺得有如細冰薄屑,竟如千錘萬煉的利劍一般,實在是稀罕而神妙!
虛寧臉上露出渴望之色,說:“這把桃木劍,小道看著喜愛得很,不知居士能否割愛?”見雲生臉色不虞,便又說:“不了,還是不了,這劍萬中無一,想必居士待如珍寶,有言君子不奪人之好,小道忝為修道之人,又如何能做這種無德之事。居士還是拿回去吧。”
“如果道長能夠賜藥,這把木劍在下盡管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