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元岱方才領悟到雲生的真實用意,心裏對他的評價又是高了一層,想起昨晚他臨危不懼,還鼓勵自己才逃得生天,默默地也有了欽佩之意。
眾位百姓果然如雲生所言,三三兩兩的相互攙扶著回去,我作雙目,你為雙腿,耳聽六路,手斬荊棘,雖是走得慢,不太自然,卻是走得非常認真,想來回去洪安的這一路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樹林裏的人越來越少,最後林中除了雲生和陳元岱兩人,便隻剩下伊期,還有穀平善了。
雲生走了過去,說道:“穀伯,我送你回去吧。”
穀平善早已認出了雲生,卻是遲遲沒過來招呼,行動不便自然是個問題。他身子歪靠在一根枯木上,年紀還不到四十,滿臉風霜的臉上卻已經布滿高低不平的皺紋,看著很是憔悴,老了許多。
這時,他還滿臉是枯黃的淚,愁苦不已,見到雲生過了來,抹了抹淚,回了一聲:“雲生,你回去吧,先別管我了。”
雲生眉頭微皺,關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穀平善抬頭看了雲生一眼,哽咽著說:“小雨還沒回家,我想要去找他。”
雲生想起穀伯的兒子穀雨失蹤的事,之前是聽衙門的人說會交待給鬆鶴觀的人幫忙去找,但如今按照妙玄子的所作所為,那恐怕隻是一時推脫的話,而且經過昨晚的事,雲生感覺這又會是妙玄子的陰謀詭計。
雲生柔聲勸慰道:“穀伯,我看你身子還沒完全恢複過來,而且行動不便,到時找不到小雨不說,到時要是小雨真的回來了,恐怕還見不到你呢!”
聽了這話,穀平善身子一震,嘴巴微張,顯然是被雲生的話一時鎮住了,但過了一會,卻又是自言自語地說:“不會的,就連鬆鶴觀的道長都找不到,還有什麼用呢?找不到小雨,我還活著有什麼用呢?”
雲生連著勸了他幾句,指了指陳元岱說:“這位陳公子是修道門派的一名弟子,有他幫忙,定能找到小雨,穀伯不要擔心。”
陳元岱微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為了安慰憂心忡忡,思子成癡的穀平善,他也不多謙遜了。
穀平善怔怔地看了陳元岱一眼,上下打量,本來想著要說什麼,卻又臉容一僵,搖頭說道:“唉,我本來找到了小雨,卻不想一眨眼就不見了他,要是再多看他一眼該多好?我的兒啊……”
陳元岱微微有點失望,從腰間衣帶裏取出一小粒丹藥,對雲生說:“這是寧神安心的藥,不如先讓他服下,帶他回去再說吧。”
雲生點了點頭,看著穀平善吞下丹藥,不久便沉睡過去,再也沒說那些自言自語的話。
離開了喚聲林,隻見天地一片澄明,蒼穹如洗,幹涼的秋風吹拂在身上,並無蕭瑟之意,反而令人心清神明。
但是,回到了西夕村,隻覺一片寧靜,家家戶戶閉門鎖戶,不再是雲生上次來這裏的那般人來人往的光景,大有秋風掃落葉之感。
雲生放下了伊期,展望四周,見這個幽靜的小山村裏,外頭田裏的蔬菜瓜果傾瀉一地,亂糟糟的有著許多雜亂的腳印,坑坑窪窪的像是被人故意毀壞了。裏頭不少的房屋被推倒了一角,露出了殘垣斷壁,有些地方雲生竟然發現了幹枯的血跡!
雲生和陳元岱相互看了一眼,眼裏同時流露出驚疑的神情。
這些跡象,倒不像是人為的,似乎就是野獸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