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蘿她走了。”雲生輕聲道。
“她去了哪裏?”陳元岱道。
雲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去找?”陳元岱驚道。
雲生道:“既然不知她去了哪裏,又如何去找?”
陳元岱問:“真的毫無頭緒?”
雲生搖頭苦笑道:“她不是寫得很清楚了嗎,找到了又能如何?”
“相見不如不見,”陳元岱喃喃道,神色有些恍然,“這種感情真是令人煎熬。”
雲生緩聲道:“有些事情雖然很難放下,卻不得不放下,不然也隻能傷人傷己。她隻要平安無事便好。”
陳元岱笑道:“雲弟你可真是坦然,若是我,恐怕就不能看得這麼淡。”
雲生道:“她心中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亦有我自己的想法。這大概便是‘相見不如不見’吧。”
“可是,你不擔心喬姑娘嗎?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何處安身?”陳元岱說道。
雲生微微皺眉,道:“雖然不能確定,但我總覺得,她與我時遠時近,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著。也許,自喬府的血案開始,她就已經在無形之中發生了改變。到底是怎樣的改變,我或許要很久才能找到答案。這一次雷震峰之行,吉凶難卜,她暫時離開也是好的。”
陳元岱點了點頭,道:“雲弟說得沒錯,今夜青河若是得逞,洪安城恐怕就此湮滅,不複存在,喬姑娘能離開自然是好的。”
雲生麵露苦色,道:“可惜城中百姓並不信服我們,順言離開洪安城的也不過隻有三四成,其他百姓可不知如何是好。”
陳元岱道:“鬆鶴觀的威信不是一朝一日便有的,何況是我們兩個無名小子?就算是師叔出馬,那些人也不過是半信半疑罷了。此種情狀,我們亦是無可奈何。你想想,如果我們是裏麵的無名百姓,有一天,兩個陌生人闖進來,說城中要被水淹沒,趕緊放棄家業逃命,你會全信嗎?”
雲生歎道:“自然不會全信。”
陳元岱道:“所以我們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已是足夠。再說,師叔已經前往各處修仙門派,想必到時會有不少高人弟子前來相助,青河長老未必就能成功呢,雲弟不必為此擔憂。”
雲生苦笑道:“元岱說得沒錯,無法改變的事,還要為此煩憂不過是徒增煩惱,想來無益,各安天命吧。”
陳元岱道:“要擔憂的,反而是我們自己啊。雲弟,子時已是不遠,你心裏害怕嗎?”
雲生沉思道:“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豈會不怕。可是,既已決定之事,害怕又有什麼用?”
“對,哈哈,”陳元岱仰首大笑,“要是真害怕,還不如當個縮頭烏龜。可是我陳元岱又怎會是個膽小怯懦,臨陣脫逃的孬種?哈哈。今夜,就讓青河長老知道我們的厲害!看他還敢小瞧我們!”
陳元岱雖是豪爽大笑,似乎毫無所懼,但是,雲生看得出來,陳元岱心中還有些左右搖擺,似乎不得不為,而又缺乏信心,他才會用大笑來掩飾自己。
雲生猶豫幾次,終於問道:“元岱似乎很想得到焚仙爐,這是為什麼?”
陳元岱忽然發怔,看著雲生,說道:“焚仙爐是玉水門至寶,流落在外,我身為玉水門弟子,深以為恥,自然萬分渴望奪回來。”
雲生微微搖頭,道:“似乎還有其他的理由,元岱,如今我們患難與共,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話一出口,雲生忽然又有些後悔,就算陳元岱有所隱瞞,自己也不能強行追問的。
陳元岱歎道:“你到底還是看出來了。我不是信不過雲弟,我隻是不想讓你也卷入此事當中。這一件事,或許會比今夜與青河長老對抗還要危險萬分!雲弟就讓我保留這一點點的私心吧。”
雲生遲疑半會,心中想要勸導陳元岱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呼出一口氣,擊出手來,朗聲道:“如此,今夜我們便齊心協力,不死不休!”
陳元岱也擊出掌來,高聲道:“不死不休!”
落日餘暉下,兩隻手掌重重擊到一起,聲音如擊金石,鏗鏘有力,震搖八方。
兩個年輕人將再次為自己的信念而奮鬥。
這一夜,並不算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