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不得
欲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得而複失,不如不得,反成悔恨。
殘魂幻影散去,化身枯木石像的玄妙觀主,頃刻間變成了碎石粉末。
青河長老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地上的碎石,淚如雨下,喃喃說道:“師哥,我的好師哥,你怎麼就這樣消失不見呢?”
言語悲切,神色哀痛,跟失去親人的普通常人一樣。
殊不知,正如因為青河長老以手中的焚仙爐吸取了玄妙觀主體內的仙魄,才會致使玄妙觀主魂魄消散。
落得如此結局,又何嚐不是造化弄人?
陳元岱已被眼前發生之事所震撼,雙目呆滯,言語不清地說道:“焚仙爐之所以稱為‘焚仙’,傳言說是因為爐中藏有一縷仙魄……仙魄的力量驚世駭俗……足以毀天滅地……但後來不知何故消失了……原來這仙魄寄存在玄妙的體內……如今被青河長老奪去,豈不是……”
雲生想要遵循玄妙觀主的遺囑,不料還是未能成功,唯有扼腕唏噓,這會聽了陳元岱說的話,驚呼道:“仙魄?”
陳元岱說道:“傳說盤古開天辟地後,身化萬物,就連三魂七魄也成了世間所有靈氣和力量的源泉,其中的生魂化為人形,卻遭六界爭搶,生魂又化三魂七魄,流散於六界。玄妙觀主這一縷仙魄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雲生隻知道遵循玄妙觀主的遺囑,將桃木靈劍刺入玄妙觀主體內,起初他並不知其中緣故,如今回想起來,在五行幻陣內,桃木靈劍裏少女夭夭的生魂與玄妙觀主的仙魄發生共鳴,這並非是偶然,竟隻因玄妙觀主體內的仙魄就是少女夭夭其中的一縷逸散的魂魄!如此一來,結合陳元岱所言的傳說,少女夭夭莫非就是盤古大神生魂所化成的人形?
這一推論,實在太過驚世駭俗,雲生也一時難以理清其中的思緒。
隻需將桃木靈劍刺入玄妙觀主的體內,本可重新收回這一縷仙魄。
這便是玄妙觀主與雲生約定的原因。
隻可惜,雲生並沒有辦到。
這一縷仙魄竟被青河長老搶先奪走了。
雲生細細整理著腦中的思緒和推斷,想到少女夭夭逸散的二魂七魄竟有如此重大的牽連,那麼要集合全部逸散的魂魄,其中的艱難無從想象,自己又是否能夠做到?
現在擋在他麵前的,便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他已經失敗了很多次,這一次又何談將這一縷仙魄從青河長老那取回來?
雲生忽然感覺到了絕望的滋味……
正如山下的洪安城,在望天湖的渺渺碧波之下,何時再能夠重見天日?
罹難的百姓,已屍骨不存,僥幸逃生的人,又何時才能夠安居樂業?
逝者已矣,生者何辜?
“他還在為玄妙觀主的離逝而傷痛,我們不如趁此機會離開?”陳元岱已生退意。
離開?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青河長老本來就法力高超,雖因“封天訣”而散去九成功力,但如今體內融入仙魄,比之以前,實力隻增不減,雲生和陳元岱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但雲生還是沒有做出一個“聰明”的決定,他說道:“我不走。”
雖是短短三個字,但要說出來,卻要多大的勇氣!
“為何?如今洪安城已遭洪水淹沒,一切再難挽救,再留在這裏,不過是做無謂的犧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陳元岱苦苦勸道。
雲生道:“元岱,這隻是我一意孤行的決定,你若想走,那便走吧。”
陳元岱抿嘴沉思,看了青河長老手中的焚仙爐一眼,歎道:“我們早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你既不願意走,我豈會後退半步?我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雲生雖不想陳元岱也一同留下,但此時此刻,若沒有一個同伴在場,豈非太過孤獨?有一個兄弟在身邊支持自己,總會感覺到溫暖,有一股支撐的力量。
“你們和我們很像,”青河長老忽然說道,言語低沉而哽咽,“那時我們在玉水門,也總會互相鼓勵,出外曆練的時候,師哥更是如兄如父一般照顧著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遭樹妖襲擊,我不慎中毒,毒素蔓延極深,是師哥日夜守護在旁,他一邊給我傳以靈力以驅毒,一邊又要防禦偷襲的妖類,到最後我活了過來,師哥反而卻昏迷不醒了,一身的修為幾乎毀於一旦……可以說,若是沒有師哥,豈會有我?”
聽來雖讓人感動,但陳元岱仍忍不住出聲譏諷道:“所以你今日便是如此來報答玄妙觀主的?”
“我?我怎麼啦?”青河長老滿臉疑惑,手足無措,竟像是一個被驚醒的小孩一般,“師哥怎麼啦?”
看著青河長老這般樣子,陳元岱心裏滿是狐疑,低聲對雲生說:“他莫非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