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哭了,還說不傷心,不知為何,雲生心中有股暖意,輕輕一笑,道:“青河長老呢,他死了?”
喬雪蘿道:“沒有,他還沒死。”
雲生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喬雪蘿沉聲責備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要理會別人的生死?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嗎?要是這樣,我何必再來看你?”
見喬雪蘿有些生氣了,雲生不禁有些心虛,低聲道:“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大小姐您可別生氣。”
喬雪蘿茫然歎道:“你變了,我也變了,要是以前,我們根本不會是這樣子。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個樣子了……”
雲生聽了,心中也是黯然生愁,半晌才說道:“隻要你願意,未必就不能夠……”
喬雪蘿輕聲打斷道:“還是別說此事了。如今你受傷極重,就算你有仙術護體,恐怕也不容易痊愈。”
雲生不想喬雪蘿擔心,說道:“隻要還沒死,就能治好。”
喬雪蘿冷笑道:“你以為你修習了青陽子的《醫經》,就能化腐朽為神奇?《醫經》自是神通廣大,卻也不是事事萬能。平常的傷筋動骨當然不怕,可是如果你傷及丹田,或是靈池有損,到時修為盡散,法力盡失,那又如何?”
雲生聽了喬雪蘿的話,不禁冷汗淋漓,這種後果,的確令人後怕。
見了雲生的神色變化,喬雪蘿又說:“不過這樣也好,你不就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小雲子嗎?”
雲生道:“這身修為還有用處,我不想失去。況且,不管我有沒有法力,厲不厲害,不也還是小雲子嗎?我其實一直都沒變。”
喬雪蘿低頭垂眉,輕聲道:“是麼?”
雲生注視著喬雪蘿,點頭道:“當然。”
喬雪蘿抬起頭來,看著雲生澄清而沒有一絲汙垢的雙眼,笑道:“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回頭來看你。”
說著,喬雪蘿從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塊方狀的黃玉,外八角而內圓。
雲生知道這是一塊黃琮,《周記》中有記載,“以黃琮禮地”,是一件用以祭地的玉器。
喬雪蘿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雲生點頭道:“這是名為黃琮的一種玉器。”
喬雪蘿又說:“那你知不知道,這件玉器本來是你的,你卻把它送給了我?”
雲生以前是一個下人,怎會有這種名貴的玉,而且是這種製作精湛的黃琮。
他實在記不起來,唯有搖了搖頭。
喬雪蘿道:“還記得那塊棱角很多的綠色石頭嗎?”
雲生驚道:“難道那塊石頭便是黃琮?”
喬雪蘿道:“我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一塊神奇的黃琮,現在,我或許能用它治好你身上的傷。你不要動。”
不用喬雪蘿吩咐,雲生其實也動不了。
就這樣,雲生看著喬雪蘿施法,黃琮便浮在了雲生的額頭上方,發出了淡淡的黃光。
接著,雲生感到懷中的無字玉書也似乎有了感應,發出了淡淡的綠光。
黃琮生出了一個後天八卦圖案光陣,而無字玉書則生出了一個先天八卦圖案光陣。
兩個八卦圖案一上一下,將雲生整個身軀包裹著。
雲生感覺到似乎有靈力緩緩滲入體內,全身上下都很舒服,漸漸的,他的身體有了知覺,有了疼痛的感受,而且,傷口似乎也在緩緩愈合,去腐生肌。
雲生一時也不再去想喬雪蘿為何會施法救人,不再去想青河長老,也不再去想洪安城。
他再次沉睡。
然後,他好像恍恍惚惚看見喬雪蘿轉身離開,任他怎麼呼喊,喬雪蘿也沒有回過頭來。
“雪蘿,不要走!”
一聲驚呼,雲生驚醒過來。
睜開雙眼,才發現黑夜已經完全過去,此時朝陽東升,萬象更新,一切仿佛還是那麼美好。
沒有冰冷的焚火,沒有肆虐的洪水,也沒有熾熱的鮮血。
隻有那麼一絲惆悵,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