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說 第十章 幻亦真(二)(1 / 1)

他忙著婚禮,我則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如何做個的妻子。很累,卻甘之如飴。

大婚之夜,他牽著我的手,跨過火盆,和那高高的門檻。

夫妻三拜,結永世相好。

細細想來,我與渡塵從未說過愛與不愛,喜歡或是不喜歡,但我們心裏都明白。

我寧願相信這是天定的姻緣。

“夫君。你以後隻能看我一個姑娘,隻能抱我一個,隻能親我一個,隻能一個……”

“這是誰家的規矩?”紅袍的渡塵有幾分妖冶的美。

“我家的!”我撲上去,撓渡塵的腰。

渡塵仍是笑吟吟的,作勢來撓我。

我一愣:“渡塵你幾時不怕癢了?”

他也一愣,但很快又笑了:“今夜。”

“渡塵,你如今好愛笑。”

渡塵似乎被這個勾出了興致,問:“那是還是不好呢?”

“說不上來,總覺得很虛幻,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傻瓜。”渡塵把我拉進懷中。

我也笑著罵了自己“傻瓜”。

渡塵吻住我的唇,眼中星河璀璨。

我閉上了雙眼,沒有看到他眼邊的紅淚。

你還是你,隻是我不是我罷了。

這雙眼睛,大概很痛吧。

大紅喜帳緩緩落下,月光透過窗紗撒在妝台,一支魚鱗製的珠花從窗口飄走。

漫天黃沙被卷起,枯瘦如柴的人提著忽明忽暗的燈,默默行走其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咚--”

“咚--”

是誰在遠方敲鍾?

他摘下鬥笠,企圖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

可惜,沒有。

是這裏太黑暗,還是他看不見?

他握緊了手中已經熄滅的燈火,繼續前行。

“夫人,夫人。”

我醒了。

“怎麼了?做噩夢了?”

渡塵很是貼心地替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我接過渡塵遞過來的水,點點頭。

“渡塵,我好怕,我夢見一個人,他走啊走啊,走不到盡頭。”這種滋味,我感同身受。

渡塵握住我的手,卻沒再說什麼。

迷迷糊糊,我又睡去了。

“傻瓜。”

“不對……不是這個,不對!”睜開眼,我仍躺在渡塵懷裏。

渡塵摸摸我的腦袋,“什麼不對?”

不對,不是這樣的,刹叫我“傻瓜”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感覺。

見我神情凝重,渡塵捏住我的鼻子,笑道:“你看看你,當了人,還是這麼傻氣。”

好像有什麼豁然開朗。

對呀,我和刹都變成了人,所以我才會覺得相處起來奇怪吧。

人類,應該都喜歡為一切不尋常找一個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吧。

“夫君,我的胸口疼。”

“好。為夫幫夫人揉,夫人可別喊疼啊。”渡塵這人,越發不正經了。

隻是,他大概不知道,我胸口真的很疼很疼。

有人要死了。

有個聲音在腦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