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著婚禮,我則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如何做個的妻子。很累,卻甘之如飴。
大婚之夜,他牽著我的手,跨過火盆,和那高高的門檻。
夫妻三拜,結永世相好。
細細想來,我與渡塵從未說過愛與不愛,喜歡或是不喜歡,但我們心裏都明白。
我寧願相信這是天定的姻緣。
“夫君。你以後隻能看我一個姑娘,隻能抱我一個,隻能親我一個,隻能一個……”
“這是誰家的規矩?”紅袍的渡塵有幾分妖冶的美。
“我家的!”我撲上去,撓渡塵的腰。
渡塵仍是笑吟吟的,作勢來撓我。
我一愣:“渡塵你幾時不怕癢了?”
他也一愣,但很快又笑了:“今夜。”
“渡塵,你如今好愛笑。”
渡塵似乎被這個勾出了興致,問:“那是還是不好呢?”
“說不上來,總覺得很虛幻,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傻瓜。”渡塵把我拉進懷中。
我也笑著罵了自己“傻瓜”。
渡塵吻住我的唇,眼中星河璀璨。
我閉上了雙眼,沒有看到他眼邊的紅淚。
你還是你,隻是我不是我罷了。
這雙眼睛,大概很痛吧。
大紅喜帳緩緩落下,月光透過窗紗撒在妝台,一支魚鱗製的珠花從窗口飄走。
漫天黃沙被卷起,枯瘦如柴的人提著忽明忽暗的燈,默默行走其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咚--”
“咚--”
是誰在遠方敲鍾?
他摘下鬥笠,企圖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
可惜,沒有。
是這裏太黑暗,還是他看不見?
他握緊了手中已經熄滅的燈火,繼續前行。
“夫人,夫人。”
我醒了。
“怎麼了?做噩夢了?”
渡塵很是貼心地替我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我接過渡塵遞過來的水,點點頭。
“渡塵,我好怕,我夢見一個人,他走啊走啊,走不到盡頭。”這種滋味,我感同身受。
渡塵握住我的手,卻沒再說什麼。
迷迷糊糊,我又睡去了。
“傻瓜。”
“不對……不是這個,不對!”睜開眼,我仍躺在渡塵懷裏。
渡塵摸摸我的腦袋,“什麼不對?”
不對,不是這樣的,刹叫我“傻瓜”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感覺。
見我神情凝重,渡塵捏住我的鼻子,笑道:“你看看你,當了人,還是這麼傻氣。”
好像有什麼豁然開朗。
對呀,我和刹都變成了人,所以我才會覺得相處起來奇怪吧。
人類,應該都喜歡為一切不尋常找一個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吧。
“夫君,我的胸口疼。”
“好。為夫幫夫人揉,夫人可別喊疼啊。”渡塵這人,越發不正經了。
隻是,他大概不知道,我胸口真的很疼很疼。
有人要死了。
有個聲音在腦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