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鴻山寨中的一行人在深夜晃動的燭光中做好了後幾日的打算,王都情況誰也不了解,便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次日眾人醒來之時,東邊正日出,昨夜凝結的水珠還掛與草葉尖頭,寨外廢墟都已經收拾幹淨,圍欄也做了防護,隻是寨中處處白色旌旗隨風飄揚,往來的俱是身著素色縞服的人們,昨日裏的廝殺聲寨中的孩子都還記得清楚,天音看著個穿素色粗麻裙的女孩,五六歲的年級,黑亮的圓眼珠隻盯著她瞧,臉上淚痕還在。
這個孩子,是大虎的獨女,和死去男子一樣炯炯的眼睛,天音看得快要哭出聲來。
“寨主,替兄弟們報仇!”
“寨主,替兄弟們報仇!”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響起,寨中老小壓抑著自己的傷痛,對著天音告別,這群樸實善良的寨民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來攻打自己的寨子,還傷害那麼多的同班,他們怎麼能不恨呢,這群人真打算拎著刀就去找王淼問個清楚,可寨主絕不允許好不容易保下的寨民又去做這樣的傻事。
“他追雲國皇帝,欠我北鴻寨如此多人的性命,這仇,我天音一定要報!”
天音的聲音還透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卻飽含氣勢,讓人精神一震。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寨門,熾熱的眼神看著天音,他們要送走自己的守護神,他們相信,自己英雄一般的寨主,會為他們討回公道。
“寨主,到了王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說話的是個老婆婆,背駝著,費力仰著頭,覷著眼睛叮囑天音。
“李阿媽,天音知道。”
天音這時聲音哽咽,鼻頭酸澀,喉間幹啞,發不出聲來,為不讓寨民們看見自己眼中淚水,倔強的轉頭便走。
祁嫋嫋他們跟在後頭,而殷離在離開之時大手一揮,給北鴻寨補上了一層結界。
那方被黑色淡芒包圍的土匪山寨,了天音越來越遠。
這邊的傷感,北鴻寨寨主早早收拾好,捏捏拳頭,長吐一口氣,女子告訴自己,王都該解決的事兒,剛剛開始。
出寨的一行人離開後便又一次到了北山頭,烏羽化為黑色大鳥,載著一群人直接到了王都邊上的一座小山,所幸地處偏僻,不需擔心會被別人發現異處,本四五天的路程,現在不過半天便到了。
“掌櫃的,還有客房嗎?”
天音隨意找著一家客棧,帶著眾人踏進客棧門口,便看到高高的黃木櫃台上一個中年男子正仔細地瞧著手中的賬簿,手間毛筆塗塗改改,身後還放著許多形色不一的酒壇子,還有酒香從那兒漫出來,祁嫋嫋一進來,便吸吸鼻子,很是陶醉的喊出一聲,
“好香!”
“夫人,有的,”
掌櫃的放下手中賬簿,抬起頭,見麵前兩男三女,模樣生得俊俏,問話的女子,婦人發髻,劍眉之下一雙上挑丹鳳眼,英氣銳利,一看是不可怠慢的客人,便露出熱絡的笑容,
“隻是就留下兩個大的天字包廂了,您看看是不是合適,要不就這麼住下可好?”
掌櫃的搓搓手,小心客氣的問這天音意見。
“嗯,便包了這兩間吧。”
天音點點頭,便從懷裏拿出一隻灰色小布袋,掏出幾塊小金子來。
櫃台上的掌櫃眼睛一亮,來人是少見的大方,自己更得安排好了,剛想之時便朝後堂一喊,
“王二,快帶客人們上去!”
“誒,來了來了!”
掌櫃的話音剛落,後堂就急急跑出個小夥計,七尺身量,五官平凡,眼睛小小,還是單眼皮,一對眼珠子倒是生得明亮,步履輕快的跑到前頭,領著天音一行人就上了樓梯。
“眾位,這邊走!”
小夥計的聲音洪亮飽滿,伸手彎腰,禮數周到,又像是個猴子一樣,蹦蹦跳跳,非常活絡。
“夫人運氣好,往常這個時候,王都的昭雲寺都要開佛法講會,各地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客棧皆是早早被定下,如今店裏隻剩得這兩間天字包廂,客人們便將就一下。”
說話的小夥計帶著祁嫋嫋和天音他們走上擦拭得潔淨的台階,嘴裏自來熟的說起話來,將王都昭雲寺的好風光以及香客雲集的盛況都給描述得詳盡,又是帶上豐富的肢體動作,極富感染力,叫人身臨其境一般的。
一行人仔細聽著,正為這昭雲寺的出名而嘖嘖稱奇呢,卻聽得一聲低低的笑從上頭傳過來。
“嗬,倒是有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