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亡者已逝,還是莫要多言。”
垂首的管事道,雖說自己原先的主子背地裏說話是有些惡毒,可到底也不曾虧待自己,如今沈春芳已死,其他的事情提出來也再無意義。
“也是,這人都已經走了。”
方才說話的婦人臉色略顯尷尬,頓了一下,開口道,
“將那兩盒胭脂給我包起來吧。”
說完,便離得同嫋嫋他們遠些,後提了裙擺走出門去,隨行的小丫鬟便付了銀錢,提了個漂亮的小盒出去。
見再問不出什麼消息出來,殷離和祁嫋嫋便也幹脆提了買好的胭脂離開。
兩人走在路上,男子走在街路外麵,少女走在裏麵,被保護得好好的,現在日頭有些大起來,熱浪襲來,嫋嫋額頭冒出汗來,她便抬起衣袖擦一擦,身旁殷離便伸過空出來的那隻手,把嫋嫋的手給握住了。
肌膚相貼之際,便有一絲絲冰涼從手心傳過來,嫋嫋便覺涼爽一些,少女腆著臉,偷偷的打量一下專心走路,麵無表情的殷離,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便開始邊走邊四下打量起路上風景來。
兩人行至道口前時,對麵正走來一駕馬車,因為處於鬧市,馬夫放慢了速度,走得十分穩當,隻是也不知為何,前頭兩匹紅鬃大馬突然提起前蹄,像是受驚了一般奔跑起來,驚得馬夫趕緊拉緊韁繩,可並無多大作用,街道兩旁的商戶嚇得驚慌失措,唯恐馬蹄無眼,踢上了自己,未曾想那道口前麵竟還有個孩子。
瘦弱得可憐,一雙水樣的大眼驚恐的朝著朝自己駛來的馬車看,利落得帶風的馬蹄離自己越來越近,那男孩尚未反應過來。
正當眾人覺得男孩即將死在馬下之時,就見個藍衣女子,身影如風,還不曾看清她動作,她便已經把孩子抱在懷裏,落至對麵街口。
“阿毛?你怎麼跑出來了?”
那差點兒死在馬蹄下的小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被祁嫋嫋安置在客棧的小阿毛。
少女懷裏的孩子才剛剛回過神來,就見麵前一張擔憂的麵孔正看著自己,阿毛便不禁想起來自己早逝的娘親,她也是這邊溫柔的看著自己,男孩的語氣就哽咽起來。
“懿橋又死人了,一定是幽蘭姐姐的詛咒,阿毛要去找小叔叔,阿毛要告訴小叔叔!”
小阿毛情緒有些激動,拉著嫋嫋的衣袖要同她朝北邊走。
“阿毛,你別激動,懿橋死人了怎麼關你的事兒呢?還有啊,你說的小叔叔是誰?姐姐怎麼從未聽你說起過。”
祁嫋嫋把阿毛拉住,替他拍拍有些髒了的衣袍。
“關阿毛的事兒的,是關阿毛的事兒的,姐姐和我一起去找小叔叔!”
小阿毛拉過祁嫋嫋的手就急匆匆的走,
“阿毛的小叔叔,叫李寬,是牙門的捕役!”
男孩一句話,祁嫋嫋和殷離就都明白過來了,之前還一直奇怪,這李寬同李縣令是何等關係,原來,盡是兄弟嗎?
隻是看李寬的態度,卻又不似兄弟了。
“好,那哥哥姐姐和你一起去,你慢些走,不要著急。”
殷離和祁嫋嫋便一人一隻手,牽了阿毛朝牙門走。
而此前不久,李寬在祁嫋嫋他們四人走後便又去了一趟義莊,擔憂暑熱天氣,屍體再難保存,打算早些叫仵作再察看一番,可又迫於趙盛妻子每天在牙門外鬧,說是要把她男人屍體帶回去安葬的壓力,矛盾非常。
李寬立於幽暗的義莊中,有些頭疼的在那幾具蒙著白布的屍體上停頓良久,便是突然一束光投進來,在牆上落下一點剪影。
“捕役,夫人那邊說是頭風病又犯了,難受得緊。”
門口站著個小差役,急急的說話。
“怎麼又犯病了?可是叫大夫去瞧了?”
李寬眉頭微皺,心中擔憂萬分,語調不禁提上來。
“府中那邊說已經找了大夫紮針,可是夫人頭疼得要命,定要捕役您回去看看她,其餘的,管家就沒有再多說。”
李寬隻這一個妻子,相互扶持多年,感情深厚,如今愛妻頭痛難忍,自己心中憂慮,便匆匆交代那差役一句,“那我先回去看看,若是殷離公子他們幾人回來了你便安排他們先到客室休息一下。”
說完連官府也未脫就回到家中去了。
今日本就是李寬沐休的日子,按理說他是可以在家中陪伴自己妻子的,隻是早上又出現了在懿橋落水自盡的案子,他便按不住心性又出來處理事情,不得不說,李寬確是一個十分負責盡職的捕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