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寬與這裏的掌櫃相熟,讓他給祁嫋嫋他們留了個臨近台中的好位置,也好打聽消息。
嫋嫋在四方木桌上坐下時,便環顧一圈,道一聲,
“這李捕役,看上去嚴肅木訥,可沒想到,竟是粗中有細了,這麼個好位置,打聽幽蘭的事情也方便。”
說完,三人相視一笑,後便有個青衣小廝走上來,拎著把長嘴銅壺和一套漂亮精致的杯盞,恰好三隻茶杯一個白玉小瓷壺,在方桌上一字擺開,匆匆灑下幾片嫩綠茶葉,再高抬左臂,用那長嘴銅壺瀉出的沸水一衝,茶香四溢。
“三位稍等片刻,待香氣衝淡些便可品嚐。”
“誒,小夥計,今日茶館要演些什麼?”
嫋嫋抬眸問話。
“今日是縣裏有名的戲班子過來唱戲,這可是小半年才有一次的,不過演些什麼小的便不知了,姑娘看著便是,三位可真是運氣好,碰上這麼一出好戲。”
青衣小廝恭恭敬敬的答話,末了還朝台上看一眼,目露期待。
“嗯,這兒不用你服侍了,先看戲去吧。”
祁嫋嫋自是看到了小廝神態,淡笑一聲,叫他下去。
台上似乎是還在準備,周圍都嚴嚴實實的用青綠色的麻布給罩住了,隻聽得裏麵吱吱呀呀的聲響,旁的也看不到什麼,倒是更叫人心癢難耐,期待之後到底是怎樣一場大戲。
還不到一會子,台上便走出兩個男子,兩人各拉一頭,緊閉的青綠幕布被緩緩拉開,幕後場景漸顯,竟是座漂亮的小橋。
似乎是盛夏時節,女戲子穿著一身素白石榴裙,外襯鵝黃披帛,撐著把傘從橋中下來。
“姑娘,可是掉了帕子?”
女子身後追上來一個書生模樣男子,急急的喚到,盯著那女子玲瓏背影瞧。
“是妾不小心掉了帕子,多謝公子。”
女子垂眼看了看腰間,確是沒了帕子,便是轉過身來,一雙含情美目恰與麵前俊俏公子星眸相撞,兩人皆是麵色一紅。
“如此,姑娘下次須得謹慎些。”
男子修長好看的手便伸過來,掌心張開,一方白底繡梅花的帕子便露出來。
女子纖纖玉手接了帕子,卻是令兩人手指相觸。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那男子因著碰到女子嬌嫩肌膚,麵色羞紅,語氣帶上自責,小心翼翼的道歉。
“噗嗤……”
女子反倒是一下笑起來,還未曾見過這般有趣的人兒呢。
“公子莫要再自責了。”
女子撐著傘,靠得離男子近一些,傘下便剛好罩起兩人。
許久,女子才又輕笑一聲,看著木呆呆盯著自己瞧的男子。
“公子莫要再瞧,妾臉上可是有花,讓公子如此出神?”
男子這時回過神來,失措的搖頭,
“不是,不是,姑娘多想了,姑娘生得一副好容貌,我便看癡了去。”
那女子一聽,掩唇輕笑便轉身走去,留得男子一人。
“姑娘等等?”
男子叫住女子,
“在下許行,敢問姑娘芳名?”
許是覺得再大街上問名有些唐突,男子急急說出這句話後便又是有些不好意思,責怪自己不遵禮數,怕那姑娘是要惱了自己。
“津渡酒館煙蘿。”
女子也不轉身,留下話,撐著把傘便離開了,留得木訥的書生在口中不斷喃喃,
“煙蘿,煙蘿,但留風月伴煙蘿,可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這一下子,便是擺明了這對小男女要發生些什麼,就同那話本子裏講的一般,姓許的書生去津渡酒館找了煙蘿,才知這女子原是出生於書香門第,本也是個官家的大家閨秀,詩詞書畫女工皆是精通,隻不過父親成了罪臣,便是迫於生計,被賣到酒館當個酒娘。
也是因著這個,女子有著好才情,吟詩作賦,不同於一般女子,她有著與眾不同的理解見地,與許行一唱一和,男子隻覺這個紅顏知己來得太晚了,恨不得天天與煙蘿粘在一起。
書生拋棄了禮教束縛,管不得男女大防,是如此渴求與女子在一起,這樣的煙蘿,善通歌賦,性子也軟和,那個男人能不愛呢?
看了小半個時辰,祁嫋嫋便有些疲了,閑閑的喝口茶水,轉過頭來,托腮想事情。
殷離給祁嫋嫋叫了幾盒點心過來,榛子糕,芸豆餅,花生酥,皆是些精致可口的糕點,一一被推到嫋嫋麵前。
嫋嫋便順勢承下,每塊糕點都一一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