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嫋嫋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一張床上了。
但不是她睡慣了的床,就是黃土砌起來的上頭再鋪一張草席子,硌得她骨頭有點疼,勉力撐著坐起來,環顧一圈,入眼的還都是灰撲撲的一片,一張小桌子,還有個大櫃子,桌上麵擺著個粗陶水壺和茶碗,東麵搭個青色布簾子。
“烏羽?”
祁嫋嫋身在陌生的地方,下意識的便叫了烏羽。
沒想到,簾子被掀起,外頭光照進來,還真出現了女子身影。
“公主醒了?”
烏羽的步子邁得緊,臉上出現一抹放鬆的笑意,過去給祁嫋嫋倒了一碗水,遞過去。
少女這時才突然覺得自己渴了,渴得慌,喉間都是幹啞的,嘴唇也發澀,接過碗就開始灌。
直到喝了四大碗,祁嫋嫋才算是緩過勁兒來,意識慢慢清晰,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在那沙暴之前的,
“烏羽,我睡了有多久?”
“烏羽也不知道,烏羽來到這兒的時候,公主已經昏睡不醒了,冥王和衛殿下一直守著,不過嬌兒也總總昏睡不醒,所以是衛殿下看著她,冥王好像是受了傷,可是等到烏羽回來了才囑咐我好好照顧公主的。不過,烏羽到這兒,才一天呢。”
女子長話短說,直接便交代了。
“殷離他現在怎麼樣?”
“應當沒什麼要緊的,看冥王的氣色還不錯,和往常是一樣的。”
烏羽擰著眉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
“什麼氣色不錯,冥王大人的臉可是比我還要蒼白的,他一個管鬼的。”
祁嫋嫋莫名的就有些想笑。
“他現在在外頭嗎?叫他進來吧,我想問他點兒事。”
“冥王大人就在附近呢,公主您等等,我去叫。”
“嗯。”
少女應聲,烏羽便掀起了簾子走出去。
祁嫋嫋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換了個姿勢坐好,思緒飄到之前。
她記得,她一門心思的想要去救那個孩子,原本死活進不去沙暴中心,可後來確實莫名其妙被吸進去了。
等她回神的時候,人已經在沙暴中心了。而那個小男孩還被綁在柱子上,眼淚鼻涕一起流,嚇怕了一樣。
“乖,不怕,姐姐是來救你的。”
現下沒時間細想自己是怎麼被卷進來的,當務之急救了孩子再說。
心下一想,祁嫋嫋就解開了綁在孩子身上的繩子,還使了個水訣給他洗了洗身上那些黏膩的血漬,她還為男孩被勒得泛出青紫色的手腕心疼,就有稚嫩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還發著抖。
“姐姐,妖怪在你後麵。”
隨著一聲尖叫,祁嫋嫋突覺背後一股陰風朝著自己就撲過來,惡狠狠的,帶著殺意。
手疾眼快的,祁嫋嫋順著感覺躲過這驚險的一擊,隨即蓄起周身靈力幾個水浪便打過去。
麵前黃沙模糊視線,她看不太清此地什麼景況,隻用左手抓住了那孩子,緊緊護在身旁。
“嗯。”
似乎是打中了那妖怪,風沙之中隱隱出現一聲低呼,沙啞幹澀,分不清是男是女。
此聲之後,黃沙漸止,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對麵就突然閃現過來一道紅色的光,刺得祁嫋嫋眼睛生疼。
在這之後,嫋嫋本以為自己會受傷,可是沒想到,那光卻是自己彈回去,
“啊!”
更為痛苦的叫聲,尖尖細細的叫出來,那層黃沙便是更細更薄,要逃離開的那個身影就看得更加清楚。
就要看到是什麼模樣了,祁嫋嫋的意識卻是迷迷糊糊,等及閉眼前,隻能看到那片青色的衣角。
祁嫋嫋記得的,便是這些。
可是她心中,有太多東西堵得慌,需要找個人說一說。
烏羽在外頭找了一會子才找到的殷離,這還是門口正在翻曬著糧食的婦人告訴她的。
婦人操著濃重口音的話說道一句,
“他到小方場去了。”
小方場,就是祁嫋嫋救下那個男孩的地方。
烏羽一來,殷離便知道是祁嫋嫋醒了,衝女子一點頭,腳步加快就往回趕了。
殷離縱使是冥王,見慣了風浪,可也從未看到過如此詭異的風暴。
那些風旋,都以被作為祭品的男孩為中心,將地上的黃沙都卷帶起來,明明離得那麼近了,黃沙在臉孔上的粗糲之感都分明,可是再靠近不了半步,擊打出去的幾掌也像是被無聲吞沒。
隻是沙暴中模糊的影子,對著那個男孩,伸出了長長尖尖的指甲,和人一樣,一共十根。
那時候殷離在想,也許這孩子,他們救不了,可是懷裏那個少女突然就發了狂一般,不顧沙暴的強烈阻力要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