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日頭正好,諾布的母親洛桑在外頭掛上新揉好的麵條條。
是這兒特有的須麵,拿小麥粉活了搓成小手指一般粗細的麵條,盤掛在木頭架子上,在下頭墜上一個短而圓胖的木棒子,穀厲熱辣的太陽和幹燥的風吹一吹,過上幾天就變成又細又長的須麵了。
洛桑的手法極其嫻熟,手腕一轉一翻,手臂在從上至下揮舞一番,麵條就掛上去了,陽光底下隨風晃動的麵條,一根一根,細細長長,密密匝匝,就是個樸實的簾子,竟是十分的好看,祁嫋嫋搬了張椅子坐在曬麵條的地方看洛桑幹活,就覺得在那些晃動的白麵簾子下的婦人很是可愛。
洛桑許是感覺到嫋嫋的視線,揚起一張笑臉,臉上兩團紅紅的肉團在一起,十分的親切溫和。
少女心中一動,也衝她一笑。
祁嫋嫋生得好看,現在又是麵上帶笑,就是眼角,眉梢都是帶著喜悅的光澤,便更加脫俗出塵,在洛桑眼裏,真真就是個溫和的仙女了。洛桑雖是個孩子的母親了,可還沒看到過生得這麼好看的女娃呢,一時之間胸中還生出一點羞意來,不好意思的再笑一笑,手扯了團麵條劑子掛到木架上去。
“嫋嫋姐。”
少女後頭傳來含糊的一身叫喚,是少年特有的爽朗。
祁嫋嫋循聲轉頭一看。
少年入鄉隨俗,穿著件粗布襖子,胳膊露出小半截,左手拿著個水壺,上頭蓋兩隻小碗,右手拎著個油紙包,嘴上還叼著一塊金黃色的小餅。
“喏,接著!”
衛衡把手裏那個油紙包拋過來。
還燙手,祁嫋嫋打開就看到裏麵躺著好幾個和衛衡嘴裏一樣的餅子。
金黃色的,撚起來一塊,表皮蓬鬆得和紗一般,結著密密麻麻的珍珠小泡,一口咬下去,外層酥脆得像是飛絮,裏頭卻是香甜得同糯糖,牛油芝麻的香氣一股腦的鑽進來。
“哪兒來的?”
祁嫋嫋說話間又拿了一個,嘴裏被塞滿,說得含糊。
“做飯的地方,村裏那幾個巧手的嬸子做的,哎,叫什麼來著?好像是泡兒油糕,芝麻餡的。”
衛衡沒椅子,就在地上坐下,從壺裏倒出兩碗茶來,一陣的杏皮香氣。
是這幾日常喝的杏皮茶,味道酸甜可口,很能解暑氣。
祁嫋嫋一口杏皮茶,一口泡兒油糕,酥酥脆脆的聲音劈裏啪啦就炸開了。
“誒,你倒是給我留幾個啊!”
衛衡伸手,祁嫋嫋便保護著那個油紙包躲開,不叫他拿到。
“去去去,你到時候再衝那些嬸子們撒個嬌就又可以拿了,這些就給我吧。”
少女眼角都是笑。
“小白眼狼。”
衛衡暗道一句。
“說什麼呢。”
“沒沒沒,我說那袋就是孝敬您老的。”
忍氣吞聲。
“烏羽呢?”
“後邊幫忙做飯呢。”
衛衡興致缺缺。
“嬌兒呢?”
“之前醒來過一會兒,現在又睡回去了。”
“她是個饞貓兒,等到了吃飯的時候便會醒過來的,不擔心。”
“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