妭看向祁嫋嫋,兩者四目相對之際,嫋嫋在妭那對泛著幽幽青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見及祁嫋嫋不說話,妭又繼續說道。
“犀芷說,你是天女,所以才要來殺我。哈,可笑至極,我也曾是天女,我是怎樣變成如今這幅德行,你不會不知曉吧?”
女子說到這裏,望向嫋嫋的眼神中便流露出真切的哀痛來。
“你叫天帝一聲父皇,是敬重他,我卻是喚他爹爹,將他看出最可敬可愛的長輩看待的。蚩尤一戰,我神力盡失,可他怎麼對我的?”
自妭的喉間冷冷湧出笑聲來。
“哈哈,神力盡失,不得回天界,將我幽閉與係原山,還受人界那些俗人謾罵。天女有何用,和那自私自利的天帝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們是受整個天界祝福才得以降生,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便是助天帝與蚩尤一戰,可是他怎麼處置我的,我得到了一絲一毫的好處嗎?我隻是從一個受人敬仰的天女變成了現在這幅討人嫌的樣子。犀芷,同為天女,我淪為這樣的下場,你以為,你能好得到哪裏去?”
祁嫋嫋眼見麵前青衣女子眼眸帶淚,似是真的悲痛難忍,不像作假,聽到妭說的這些,祁嫋嫋早前叫司命查的東西,似乎慢慢有了眉目。
妭變得如此,一定有原因。
“犀芷,我從未對旁的人說過我的打算,你我同為天女,我不妨告訴你,等我力量恢複,我不會為禍人界,我要的,不過是去天界討要個說法,我被困人界數萬年,惱和恨早就磨沒了,我隻是想要個說法,想要得到公平一些的待遇罷了。”
妭的聲音又輕又緩,帶上了一點蠱惑。
“不如,犀芷你幫幫我,現在就放我離開,等及天界相見,我自然會感謝你的。”
祁嫋嫋的麵色慢慢的淡下來,妭的話就像是迷藥一般,讓她神思一晃。
便是這麼一瞬間的走神,妭麵上獰笑,背在身後的手便是一擊揮出。
炙熱的火球直衝祁嫋嫋而來,少女神思一收,手中水緞擊出,卻還是慢了一步。
眼見火球襲來,麵前卻是突然衝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擋在她麵前。
“崢!”
白衣的男子以手中那柄琴作擋,琴弦發出聲響,抵住了大半的力道,可卻仍是叫執琴的那人連連後退幾步。
嫋嫋前頭發出的一擊卻是實實在在的打上了妭。
“嘶……”
妭吃痛,筋骨受創,不再打算在此久留,周身卷起風暴便趁著機會離開。
等及風暴平息,四下裏再無妭的身影,嫋嫋麵前的男子再支撐不住,向後倒去。
“泉先。”
嫋嫋扶住泉先,眼神裏帶著疑惑和擔憂。
“你可有事?”
“無妨,嫋嫋先坐下,我替你療傷。”
男子麵色蒼白,衝嫋嫋溫和的一笑就是不管不顧的坐下來,玄霖琴放在兩膝間彈奏起來。
一時之間,琴音流瀉開來,溫柔愜意,像是夏夜裏清涼的月光,療愈著嫋嫋受損的經脈。
少女的氣息得以平複一些,可半曲未過,撫琴的泉先就是再也忍耐不住,自嘴角溢出一口血來,撫琴的手指也顫動著。
“泉先?停手!”
嫋嫋急急催促。
“不急,這曲彈完便可。”
男子勉力舉起手,指尖水光一閃,嫋嫋渾身便像是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琴音和緩,又再度於四下裏流瀉開來,祁嫋嫋隻覺渾身筋脈被溫養,傷口也再度愈合,隻是撫琴的男子一看便是咬牙堅持,冷汗都浸濕了後背。
嫋嫋心下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等及一曲終了,泉先再無力氣支撐,口中一口鮮血噴出,落在雪色的衣袍上麵,有同紅梅落白雪。
嫋嫋的束縛得以解開,又是扶住了泉先。
“你現在怎麼樣?”
嫋嫋眼中帶著斥責之色,抓住泉先的手腕便打算給他渡力,哪知男子費勁掙紮一下。
“我體質有異,會爆體而亡。”
話畢,嘴上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嫋嫋隻當是泉先不忍叫她幫忙,道一句。
“沒騙你,我沒事,養養就好了。”
泉先道。
“好,那我帶你回天界。”
“嗯。”
泉先點頭,嫋嫋便收起玄霖琴,扶著泉先就向著天界趕去。